话到嘴边,不过短短的一个‘是’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成王故意拖延,是为何事?”
“成王心怀大略,但心胸狭小,明面上他与君门交好,暗中却多次防备。我只听闻成王曾忧虑君家会功高震主,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殿下如果想知道更多,那时蒋伯文是成王的亲信,殿下如能从他口中套出话来,一切都能真相大白。”
蒋伯文?
戚长容抿了抿唇,她并不打算在此人身上浪费功夫。
成王陷害君门的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罪人是成王。
蒲亭是成王的旧人,所知的事虽甚少,可查到的这些,也已经足够翻案了。
至于蒋伯文,仅凭曾是成王亲信这一点并不能证明什么。
不止不能一举降其扳倒,还会提前打草惊蛇,毫无益处。
她不着急,后面还有更重的罪名等着他。
已经问的差不多了。
再问下去也毫无意义。
戚长容从袖中拿出备好的笔墨纸砚放在蒲亭面色,她垂着眉眼,蒲亭看不出她的喜怒。
“将你所知之事一字不差的写下来,不得有半句隐瞒欺骗,你写后,孤要拿去给长公主过目交差的。”
蒲亭一脸颓败。
事到如今,还有何隐瞒的必要?
他颤抖着手拿起笔,逐字逐句的将当年的真相写了下来。
整整写了一页纸,密密麻麻的一片。
等他写完后,戚长容将其折叠放回袖中,单手撑地站了起来。
走至牢房门口时,戚长容忽然停下脚步,低声朝里面问了一句:“午夜梦回时,蒲尚书可曾在梦中见过君家人?若是见到了,他们是不是眼中含冤,脸上淌血?”
“蒲尚书,这么多年来,你是否有一瞬间后悔过当初的助纣为虐?”
“不悔。”蒲亭转过身,背对着戚长容,仿佛瞬间苍老了好几十岁,声音饱含沧桑:“若没有当初的事,也就没有蒲家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旧会做出与当年相同的选择。”
会顺应圣意闭紧嘴巴,也会掩埋真相保旧主盛名。
不知悔改,只为……一飞冲天。
这许多年来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时,他会恐惧,会害怕,唯一不会的就是后悔。
戚长容眼含悲悯,失望愤恨到极致,她比想象中的更加平静。
面对多年前推波助澜的人,她也能心如止水,自如应付。
她抬脚离开,声音远远的传入蒲亭的耳中:“接下来的事,会如蒲尚书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