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窟中与君琛对峙之时,她几次三番想提出交易或赌局,赌注便是蒋伯文会不会放弃蒲亭这颗棋子。
然于她而言,这场局必赢。
可最后她也意识到了,信任是不可以当做赌注的。
孙氏到底还是灭了两盏灯,重新将灯盏盖上。
听见戚长容的话后,她低声轻笑,笑容在灯光的照应下越发盎然。
听到旁边的笑声,戚长容挑眉,不由得问道:“嬷嬷笑什么?”
孙嬷嬷拿起针线,一边绣一边说道:“在笑殿下痴心妄想,信任是要用信任交换的,殿下尚且无法完全对谁敞开心扉,又怎能苛刻要求别人视你为信仰,一心一意的信任于你?”
如果是别人敢敢说这样的话,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但眼下说这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小照顾自己长大的孙嬷嬷。
这位老者的话,能抵十个姬方。
等她说完,戚长容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孤还不够信任他吗?孤在其余人面前从不多费口舌,可对于他,一件事解释千百遍也毫无怨言。”
她以往做事不需要理由,也无需向任何人报备。
唯独君琛不同,因为在意,行事之前她总会特意告知一番。
一个‘他’字,透露了许多信息。
等说完后,戚长容才察觉自己的失言。
“那是耐心,不是信任。”孙氏抬头柔柔一笑,恍若未觉,她静静的望着灯光下褪去锋利逼人,显得无害的戚长容:“您信任他不假,但这种信任是有前提条件的。”
“什么条件?”
“您的身份,只要不触及到您的身份,您可以对他无限包容。可换一个说法,您敢将自己的身份如实告知他,敢将所有交付于他吗?”
闻言,戚长容默然无语。
敢吗?她不敢的。
什么都可以,唯独身份,她顾忌很深,一旦这个秘密被外人所知晓,大晋必将血流成河。
见她沉默,孙嬷嬷如何不知她的所想,便摇了摇头:“您隐藏着最大的秘密,对于他而言,何尝不是欺瞒?”
“……”
好像确实如此。
戚长容顿了顿,不耻下问:“嬷嬷的意思,孤该对他不计后果的敞开心扉?告诉他最大的秘密?”
“不是,须知这世上,秘密永远无法换来最严实的信任。”
戚长容又迷茫了:“孤怎么做都不对……”
孙氏眼中慈意流露。
或许殿下自己没发现,但她看的明白,殿下很在意‘他’,否则不会如此纠结,换做旁人,杀了就是了。
不听话,就让他不得不听话。
不信任,就干脆舍弃换新人。
这样的她,好似情窦初开而不知所措的少女。
近了,怕无意唐突伤害了;远了,怕疏远落寞了。
“秘密无法换来信任,但能拉近两人的距离,殿下若是有足够的把握,何不赌上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