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迟不说话,只是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年轻人一身青衣,身材不算太过高大,目测要比自己矮一头,至于相貌,过得去,说一句清秀,勉强。
至于他为何能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倒是很简单,全因为早在方寸境的时候他用功极多,这个年轻人,洒落了一抹剑气。
很细微,但被他察觉到了。
因为那个时候,周迟精神高度紧绷,防范的就是那些修士里,会有人突然暴起出手。
如今他可以确认,眼前的年轻人,是个剑修。
境界和自己相差无几。
不过他的剑气,光从刚才那一抹的感知来看,理应要比周迟遇到的所有剑修,都要纯粹锋利。
“不说话?那要不要我把那群人叫回来,跟他们说一说,你这位‘剑仙前辈’实际上是用手里的几张咸雪符才吓走了他们?”
青衣剑修笑眯眯开口,之前在树上,他可将眼前周迟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那几条剑光,不是周迟递出的一剑,而是事先就写好的符箓。
周迟这才微微一笑,“天下剑修是一家,道友看起来也不像是这千山宗的弟子吧?”
青衣剑修摇摇头,“这千山宗算什么,可不配让我在门下效力。”
周迟点头道:“看道友这份气度,也的确不该在一座邪道宗门修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周迟不太喜欢拍人马屁,但此一时彼一时,面对一个境界相当,杀力说不定也相当,也不知道敌友的剑修,说两句违心话,不算大事。
青衣剑修极为受用,于是不等周迟多说,便说道:“我也是游历至此,听说这千山宗也不是什么好鸟,这些修士要上山围剿,我便跟着上山,想看看能不能讨两个酒钱。”
“不过在暗处一看,这些什么正道修士,也不是什么好鸟。”
青衣剑修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个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这才悠悠道:“你要是和他们厮杀一番,我定然助你一臂之力的。”
青衣剑修说到这里,笑眯眯看向周迟,挑眉道:“看你这样子,那宝库里的好东西都落你手里了,剩下这些碎银子,都给我?”
周迟微笑摇头,“不行。”
青衣剑修蹙眉道:“别以为你是剑修,又杀过什么那个归真境的千山宗主,我就不跟你动手。”
周迟依旧摇头。
青衣剑修看着眼前的周迟,嘀咕道:“是个守财奴不成?”
不过最后他退而求其次,“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不过分吧?”
这一次周迟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可以。”
青衣剑修朝着周迟竖起大拇指,笑起来,“讲究!”
之后两人将这一地的东西都分清楚,一人一半,收回方寸物里,不过青衣剑修对那些宝物不感兴趣,提出要换一些梨花钱,周迟最开始并不答应,但最后还是象征性给了些梨花钱,将那些东西收了过来,反正拿到这些东西,后面自己找个地方就能出手,不是很麻烦。
有人嫌麻烦是别人的事情,他周迟反正现在对梨花钱,就是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下山途中,青衣剑修好奇问道:“据说那位千山宗主,是个实打实的归真武夫,还是这白茶国的第一强者,虽然这的确是个屁大点的地方,境界水分太大,不过归真武夫,对付起来也棘手,你不会是凭着一堆咸雪符堆死那家伙的吧?”
周迟笑着问道:“你想试试?”
青衣剑修古怪地看了周迟许久,摇了摇头,叹气道:“没兴趣,最想出剑的一次,没出得了,我这辈子,估摸着对出剑,兴趣不大了。”
周迟笑而不语。
之后两人在山下分别,既然是萍水相逢,就没有互问身份名字,反正剑修,都是这德行。
随意,自在,没有那么多讲究。
之后周迟快速横穿离开白茶国,没有兴致去那座如今乱糟糟的京城看看,当然也是害怕那些家伙回过味来,越想越气,给他来个万里追杀,不过一路上,倒是还听说那位白茶皇帝派出去的那些使节,要么是干脆吃了闭门羹,要么就是无功而返。
这样一来,白茶国越发的人心惶惶。
周迟离开这座白茶国,进入与白茶相邻一座名为叫做翠屏国的小国,这座小国,依旧不大,而且境内并无剑宗,所以周迟也没心思去这边的京城碰运气,而是一路走走停停,一个多月,就连续穿过大小三个国家。
来到了云间国。
当初原不叫这名字。
但国内多云,有些地方,因为地势太高,多云之时,就好似在云间一般,后来有位境界了不得的大修士在国君陪同下出京师闲逛,等到一场小雨之后,再转头去看那座京师,便发现云雾缭绕,这就感慨道:“好一座云间之城,好一座云间之国。”
于是那位国君当即改国名为云间。
但周迟依旧没在云间国停留,他这次的目标,是要去西边的那座大霁朝的京城看看,把手里的东西出一出,再买一些咸雪符。
云间国和那座大霁王朝接壤,过了边境,便能进入大霁王朝的疆域里。
不过等到了云间国边境的时候,周迟放缓了脚步,因为他听闻云间国边境,有一座小城,名为春来。
小城不受云间国的官府管辖,而是为一座名为仙露宗的宗门所有。
仙露宗不大,宗内也没有什么大修士,境界最高的,也不过是个万里境的修士,不过仙露宗不仅在云间国名声不小,在大霁王朝,同样负有盛名。
因为这座仙露宗,世代酿酒,酒就叫仙露,卖到世间,供修士所需。
提及仙露酒,修士们,赞不绝口。
周迟原本对喝酒并无什么兴致,但喝了一路叶游仙的剑仙酿,也是想看看其余酒水是什么滋味,都来到了边境,周迟就稍微改变路线,进入了那座春来城中。
只是刚进入春来城里,踏入街边的一座酒肆里,他就听到伙计在推攘酒肆里的一个醉倒的客人,言语就更刺耳了,说什么这家伙欠下酒钱就算了,赶也赶不走,居然还舔着脸要酒喝。
其实那伙计最开始还算客气,毕竟这个酒客最开始出手还算大方,最开始欠钱的时候,酒肆的老板娘也没有多说什么,但谁想到,这家伙之后就真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伙计最开始耐着性子讨要,也没给结果。可就是这样,酒肆也没太敢过分,毕竟不知道这年轻人身份,万一真是出自什么大宗门,招惹了也麻烦,但时间一长,酒肆伙计的几番试探之下,这个年轻人都没生气,他们就完全明白了,这家伙哪来的什么背景,于是言语就越发刻薄,但那年轻人依旧不为所动,就是要酒。
今天老板娘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这家伙扫地出门,伙计好不容易将这家伙抱着拖到门口,就正好撞到了进门的周迟。
那年轻人本就重,这么一撞,伙计脱手,踉跄跌坐在门槛上,那个醉醺醺的年轻人则是顺势倒在了周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