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收费员挂断了电话,露出了可以说是相宜有生以来见过最谄媚最讨好的笑,“相宜先生是吗?这边马上替您办理手续,请您稍等……”
“好了相宜先生,这是您的缴费凭证请您收好,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相宜唇动了动,“我想看看我母亲。”
“看望相宁女士是吗?好的,我马上给您安排。”
探望特殊重症病患需要提前一个小时通知医院,不过现在,没有人会再计较这个。
相宜很快见到了重症监护室里的相宁。
病床上的女人身形消瘦,戴着呼吸面罩安静沉睡着。
一条条的注射管插在头上,手臂上,注射着那些可以阻止细胞衰亡维持生命的新型药物。
旁边的心电图平稳而微弱地进行着,脑电图仪器上却是一片杂散毫无规律的起伏。
相宜坐在病床边,帮女人擦了擦脸。
可擦着擦着,一滴泪倏然砸落,洇入纯白的棉被。
他像是一个无助的孩童,慢慢弯曲了脊背,蜷缩着坐在椅子上,将额头轻轻贴住女人冰凉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妈妈……”
……
青年低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从电脑中传出,秘书看了一眼坐在车窗边的唐今的脸色,轻轻合上电脑。
“陈医生已经在医院等您了……需要换个时间吗。”
漆黑的车辆停靠在路边,刚好停在路灯下。
路灯落下的光芒浑浊昏昧,可它却永恒持久地只照耀着一个地方。
唐今看着落在掌心轻轻闪烁的光晕,“为什么要换?”
秘书唇张了张,片刻,敛下了眸子,“我知道了。那我通知他让他继续等着。”
“不用了。”唐今收回手,眼底染上了几分倦意,“现在过去。”
“好的。”
车辆发动,漆黑的车身逐渐融入夜色之中。
……
那天之后,相宜有很多天都没再看见唐今。
小圆亭没有人,教室里也少了一个靠在最后一排睡觉的身影,忽略掉身上那仍未消退的疼痛,生活好像又回归了平静。
但平静的生活总是离他很远,一周后她就再次出现在了圆亭里。
相宜将饭盒摆在她面前,安静地在旁边坐下。
她掀起眸子看他,视线不知为何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最后,才很平静转开。
相宜一直到收碗的时候,才不着痕迹扫了她一眼。
那双浅色的眸子定定注视着圆亭外的什么,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又只是一片树林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好像突然回到了还未认出他是谁的时候。
眼眸总是平静无波,周身没有情绪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