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
李渊板着面孔朝李秀宁伸出了手,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感情。
李秀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封信交了出去。
李渊展开书信,只有薄薄的一页纸而已,而且以李秀宁对杨霖那笔烂字的了解,他要是能在一张纸上装下二十个字都属于超水平发挥,可就是这么寥寥的十几个字,李渊却足足看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没够,而且眉头还紧紧的皱成了一个川字。
别看窦氏平时凶悍霸道,可是她很分得清公私轻重,所以才能让李渊对她始终敬重有加。此时她虽然也很想知道杨霖那个混球想干些什么,却始终按捺着性子不声不响,生怕惊扰了李渊的思路。
许久,李渊放下了那张信纸,眉头却拧得更紧了,脸上的神色更是复杂,似有疑惑、有愤怒、有悔意……好像还有点欣慰?
“夫君,可是前方的军情发生了什么变化?”
窦氏一改方才的凶悍,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渊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窦氏的问题,反而将目光转向了李秀宁。经过刚才的一顿折腾,李秀宁有些衣衫不整、钗横鬓乱,不过他这个倔强的闺女仍然努力保持着她的骄傲,身子站得还是那么直、那么稳,像一柄剑,更像一支矛,一身最能体现女子秀美身姿的襦裙竟被她穿出了坚胄重铠的厚重感,透出勃勃的英气。
李渊摇了摇头又长叹一声,将脸上的肃重之色敛去,温言道:
“摩诃室利,阿爷今日前来其实就是想和你谈谈,谈谈你的想法,再谈谈你的那位夫君。”
李渊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地方是没法呆了,要是刚才的大乱斗再持续一会儿,估计这座小楼都得塌了。所以他就拉着老婆和女儿上了楼,李玄霸本想开溜,却还是被他娘拎着耳朵也跟着过来了。
经过三百多年胡族的统治,秦汉时期严格的礼法规矩仅在世家大族中还被遵守,不过李家是个例外。这不仅因为李家有着浓重的胡族血统和习俗,而且李渊对家人极其爱重,更不愿被这些生硬冷厉的规矩疏离隔阂了家人的关系,所以只要没有外人,李家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就像此时李渊很随意的走进了窦氏的卧室,坐在老婆的床榻上,还把闺女拉到了自己的腿边安坐,而李玄霸早就没了在外人面前威风霸道的模样,而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偎在窦氏的怀里。
“乖女,阿爷知道把你关在家里你不高兴,可是你也知道,阿爷最疼的就是你。你大姐秀茹嫁给了冯少师,跑去了京师几年都回不来一趟,你二姐秀云更是跟窦诞那个混蛋跑去了河西,自从嫁出去就没见过她的影儿,阿爷想起她们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更何况是你?先不说你要是嫁到了荥阳就不回来会怎么样,就说前几个月你不在家,阿爷多少个夜晚彻夜难眠,尤其是你那个好勇斗狠的性子,怎么能让阿爷不担心?杨霖那个小子颠三倒四的,能照顾好你?万一你有个好歹,阿爷还能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