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突然封了一位宣平侯,叫陆遂。”陆遂——
沈佩兰捂住百感交集的刺痛胸口,被侍女搀扶住,重重呼吸着。
“他怎么还活着?”
“他怎么会还活着?!”
久远的回忆携带着恐惧如海啸般扑面而来。
为什么死不掉,为什么一直都死不掉!
那容貌昳丽像极了她的孩子,一日不死,她屈身于陆德忠的污点就永远不会被洗刷干净!
哪怕镜安理解了她,她也无法直视这样肮脏的自己。
那个混蛋,那个该下地狱的魔鬼,差点毁了她的家,差点毁了她,到底凭什么还活着?
沈佩兰崩溃地摔碎了手边一切物件,又跪坐在一堆碎片里,痛哭起来。
“我的孩子……”那个人,是她的孩子啊。
无论她怎么想要忘记,都忘不掉那孩子第一次睁开眼睛,明亮纯真的像黑宝石一样的双眼,还有依赖着她,咿咿呀呀地张开双手向她索要拥抱的样子。
为什么不去死?
明明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啊!
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不放过你自己?
陆遂……陆遂……
阿遂啊……
…
云闫气喘吁吁:“将军,宣平侯来了!”
“……哈?”
许执从一大摞军务中抬起头,满脸诧异:“谁?”
宣平侯?他记忆中怎么没有这个人?
云闫挠了挠脸颊,嗫嚅道:“如果属下没看错的话……”
“好像是陆居士?”
“陆遂?”许执站起来。
“虽然属下也不敢相信,但是……昨天,陛下颁布圣旨,封陆居士为宣平侯。”
…
白涟漓曾说,陆遂天生为黄金而生。
许执是不信的。
直到这一刻。
他一身暗红束口长衣,如黑夜般浓重的玄色披风随着他由远及近,飒飒翻飞着,头上带着金冠,衣服上绣着金线玫瑰纹,披风挂着金链,腰上一串金坠叮铃铃作响。
红、黑、金,融合交杂,璀璨夺目,却沦为他那张极其瑰丽漂亮的五官的陪衬,令人呼吸都停滞。
这才是陆遂该有的样子。
黑发高束,黄金加身,贵不可言。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许执走过许多许多时空,也从来没有如此真切地体会到这个诗句的含义。
“许大将军,早上好。”
陆遂歪头,脑后随着他的歪头而马尾甩动,江无错一身崭新的黑红侍卫装,侍奉在他身后。
“……”
许执强扯一抹微笑:“士别三日,果真当刮目相待,宣平侯爷。”
陆遂微微眯眼,极其和善地笑着,言语却夹枪带棒:“不知在下现在有没有资格见见老夫人呢?”许执神色森冷,面对陆遂的嬉皮笑脸,毫不退让,挡在他面前:“就是成为了侯爷,也不能随便见我们将军府女眷吧?”
“许执钦。”
“?”
许执冷,笑着的陆遂眼神同样冰冷:“你莫非心里有鬼?”
说真的,要不是白涟漓出事了……他肯定不会这样拦着这样百折不挠的陆遂,惹一身麻烦。
两个男人彼此争斗时,白涟漓正吃盒饭吃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