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云闫担心。
老夫人出了意外,将军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不过隔着几条街,就当散散心。”
看着离去的主子,云闫低头看看马鞭,犹豫了片刻,翻身上去,驾着马车慢悠悠跟着后面。
白涟漓揣着袖子在街上走。
知道身后的云闫,也没在意。
头顶繁星高挂,如钻石水晶般密密麻麻坠了满天,飘带般的银河横贯在半空,恍人心弦。
过了几个路口,再转弯,整整一条街都是朝廷命官的府邸,府邸里明亮温暖,隐隐有人声传出。
街边种了两大排银杏梧桐,正枝叶繁茂着。
平民商贩们不敢惊扰贵人,这个时间,街上人烟稀少。树叶哗哗作响,带来不同于夜市的几丝轻快凉意。
眼看着将军府门前的两个大石狮子和灯笼近在眼前,云闫才加快速度,超越白涟漓,提前叫人来归置车上的东西。
白涟漓有心散步,便直接走到侧门,打算从这里进府,在府里绕一圈,再回慈绛院。
侧门多数都是下人进出,只挂了一盏漏风的灯笼,光影忽明忽暗。
白涟漓刚进去,就被门后一团披头散发的惨白东西,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那不是陆遂还能是谁?
大半夜的,做出这种怪异行为的,也只有陆遂了。
“你在干什么?”白涟漓凑上去,弯腰一看。
“啊!”
陆遂也被走路没声没响的她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
指尖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瞬间冒出血珠。
白涟漓看到他别扭地捏着针的姿势,怀里抱着的红色外袍的破损刀痕,和冒血的冷白指尖,呆了呆。
他还真在缝衣服……
白涟漓直起身体,抬头看了看那昏暗的灯笼。
黑夜,借着光……缝衣服?
每个字都正常,全拼在一起安在陆遂身上时,却每个字都变得不正常。陆遂抿了抿唇,低垂的眼中闪过羞赧尴尬,猛地站起来,推了她一把。
“关你什么事!”
色厉内荏,像呲牙吓人的小狗。
白涟漓后背撞在门上,撞出不小的响声。
他不是故意的……陆遂扭头面向他处,神色隐在黑暗中,左手用力抓着外衣,抓出许多皱褶来,破损处的针脚跟蜈蚣一样,歪歪扭扭。
颤抖的身体和愤恨的语气,无一例外展示着他的情绪。
安静后,两人谁也没说话。
陆遂胸口的起伏随着沉默的时间而变大。
他感觉丢脸极了,根本不敢回头去看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的女人。
被扎了许多次的指尖隐隐作痛,疼痛被慌乱恼怒不停放大。这一刻,白涟漓看到了他层层掩盖下的畏缩……
陆遂,畏缩?
这两个词好像并不能画上等号。
咬牙嗤了一声,陆遂扯着外袍就要跑。
“站住。”
陆遂怎么可能站住。
“我来给你缝。”
陆遂背影僵停。
“你说过的,子债母偿。”白涟漓从他手里拿过衣裳,走在前头,“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