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轻小伙子,活力这么大。”
陆遂拍了拍大姐姐的肩膀。
女人好像被什么重重压了一下似的,肩膀一塌。
“大姐才修行几年,怎么还年轻就一副小老太婆的口吻啊?”
大姐哂笑:“有快五年了吧……”
“时间过得真快呀!”陆遂还想再说什么,眼神却忽然从她的头顶擦过,望向远处,皱了皱眉。她明显感觉到陆遂情绪变化了几分。
陆遂勾唇微笑,弯腰俯身在大姐耳边说了句“助大姐早日参透佛道”,随后用肩膀撞开挡路的几个女人,离开了。
等看不见他后,几位小姐才敢讨论。
“让他嚣张去吧!一个妾生的怨种,胸无大志,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能有什么出息?”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带把的呢?”
“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果然狐狸精生的还是个狐狸精!”
“大姐,他什么东西也这样和你说话?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啐!”
“……大姐你脸色好难看,身体不舒服吗?”
大姐深吸了口气,挺直身板:“你们是有头有脸的姑娘,这种不中听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陆遂再怎么样,他也是流着陆家的血,内有不合如何服外?”
她严肃地看向四妹五妹:“尤其是你们两个。”
“大姐?”两个姑娘委屈地低下头。
她们是双胞胎,就比陆遂早出生了几个月。
二姨娘是个惜命的人,几乎没有让自己女儿和陆遂接触过,所以她们才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有多可怕。
而自己是看着陆遂慢慢长大的。
她记得小时候,沈佩兰怀陆遂的时候,从墙头跳下去、喝堕胎药、用肚子撞桌角、甚至故意激怒她的娘亲……用尽了办法陆遂都没掉。
他就是来索命的鬼。
他是沈佩兰生下来向爹讨债的鬼。
爹一定会有一天后悔将这个疯子宠惯大的。
大姐眼神恍惚了些。曾经,她也很喜欢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弟弟。
直到……直到五年前。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害怕陆遂的?
或许是,十三岁的陆遂坐在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侍女华萍身上,衣服都被华萍的血染红的时候。
或许是,陆遂哭着跟爹说,华萍为了保护自己被刺客杀死了的时候。
或许是,陆遂掐着她的脖子,让她管好她娘亲,说下次就不只是一个侍女这么简单的时候。
或许是,陆遂轻轻揉了揉她的头,笑着威胁她的时候:
“王妃好像不太受爹喜爱了,我不想让她遭罪,你也不想吧?所以大姐姐可以去礼佛修行吗?”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陆遂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明明顶着稚嫩的脸,却笑得嚣张恶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单纯的恶意,人面蝎心。
她的娘亲,旬阳王妃其实是很有野心的人。
哪怕只有自己一个女儿,那也是嫡系,她想和那个妾室生的贱种一争高下,但是娘亲低估了她口中那个贱种的可怕。
三年前,陆遂不知不觉间吞掉了娘亲的嫁妆和手里盈利最大的几个店铺,还挑拨离间让爹厌弃了娘亲。
为了不让娘亲被休弃,她去卑微地求陆遂,脸却被陆遂按在香灰里,烫伤的疤痕至今还留在额头上。
从那时起,娘亲就彻底斗不过他了,哪怕这些年重拾恩宠,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她每天对着佛像,一直在虔诚地诅咒着陆遂,诅咒他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白色水汽氤氲,从窗户缝钻出来,调皮地打着卷。
“叫青奚来。”
屋内传来陆遂的声音。
守在外面的侍女连忙应声,将偏房的琴女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