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的。」邓布利多更专注地凝视着石盆。哈利看见他的脸倒映在平滑的绿色液面上。「可是怎么才能拿到它呢?这种液体,手伸不进去,不能使它分开、把它舀干或者抽光,也不能用消失咒使它消失,用魔法使它变形,或用其他方式改变它的性质。」】
邓布利多又停了下来,他盯着这段文字,某个模糊的可能在脑海中成形。
“什么意思?”罗恩已经被这一连串不能搞蒙了,“如果是这样我们要怎么取到魂器?这难道不是个无解的局吗?”
“会有方法的,”邓布利多深吸一口气,“还没有到无解的程度。”
哈利看着校长,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邓布利多似乎是心不在焉地又举起魔杖,在空中旋转了一下,变出一只高脚水晶酒杯抓在手里。
「我只能得到这样的结论:这种液体需要喝掉。」
「什么?」哈利说,「不行!」】
邓布利多本意是继续念下去,但听众们的喧闹已经完全掩盖了他的声音,
“不行!”哈利绝对是吼得最大声的一个。
“绝对不可以!”金斯莱几乎要站起来。
“一定还有别的方法!”赫敏已经是在尖叫了。
“这个决定太不明智了!阿不思!”麦格教授也厉声说。
“鬼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就不能倒掉么?!”罗恩大声嚷嚷道。
邓布利多做了个双手下压的手势,“我知道诸位在担心什么,”他提高声音,“但还是请听听我对此的解释。”
“以我对上文的理解来看,这种液体,或者说药水,无法用常理的方式清空,无法触及,无法施咒,无法分开,更无法改变性质。伏地魔选择了一种极为精妙的方式保护里面的魂器,而就像我们进来时的鲜血一样,石盆里的东西,同样需要拜访者的‘自损’来取得。”
“即便是这样,也不一定要是您!”哈利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也可以!”
邓布利多笑了,“这是我又一次说这句话,哈利,你真的很善良,但你还年轻,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
“我们同样需要您,先生!”哈利已经站了起来,“您是伏地魔最害怕的人,您不能喝那个药水伤害自己,即便,即便是魂器。”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如果是为了魂器,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从刚才起一直沉默的穆迪说话了。
“阿拉斯托!”麦格教授想要制止。
“但是,”穆迪没有理她,“我认为不应该牺牲更有价值的人,你说是吗,阿不思?”
“我始终认为,我们的每一个战斗力都是宝贵的,不可以用简单的价值标准来衡量。”
“当然,当然,”穆迪有些不耐烦,“但你能说你在战争中起到的价值和我是一样的吗?你掌握的信息更多,对伏地魔更了解,魔力更为精深。即便寻找魂器的路上注定要有牺牲,那你也绝对不该是最先退场的那个。”
“你的价值从来不下于我,老朋友。”邓布利多直视着穆迪的眼睛,“而战争带来的伤亡无人能幸免,如果因为自认价值优越就缩头不前,无疑是可笑的。我只不过是在问题当前时,尽量做出合适的选择罢了。”
他没有再等老傲罗的回答,而是打开书兀自读了下去。
【「我认为是这样:只有把它喝掉,才能让石盆变空,看清底下藏着什么。」
「可是如果——如果它把你毒死了呢?」
「哦,我相信它不会有那样的作用。」邓布利多轻松地说,「伏地魔不会愿意毒死来到这座小岛上的人。」
哈利无法相信。难道邓布利多又是那样荒唐地一味把人往好处想吗?】
哈利这次没有为自己的心声道歉,更没有辩驳,他坐在那里,直愣愣地注视着校长,想听他如何解释。
【「先生,」哈利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通情达理,「先生,我们面对的是伏地魔——」
「对不起,哈利。我应该这么说——他不会愿意立即害死来到这座小岛上的人,」邓布利多自己纠正道,「他会让他们再活一段时间,弄清他们怎么能够穿越他的那些防御机关,最重要的是,弄清他们为什么如此渴望清空石盆。你别忘了,伏地魔相信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的魂器。」】
“是啊,相信只有自己知道魂器,然后放上一堆阴尸,还有来路不明的药水。”罗恩在旁边嘀嘀咕咕。
【哈利还想说话,但邓布利多举起一只手让他别出声。邓布利多对着翠绿色的液体微微皱起眉头,显然在费力地思索着什么。
「毫无疑问,」他最后说道,「这种药剂肯定会阻止我获取魂器。它大概会使我瘫痪,使我忘记我到这里来的目的,使我感到极度痛苦,无法集中意念,或者以其他方式使我丧失能力。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哈利,就需要你来确保我不停地喝下去,即使你必须把药水灌进我紧闭的嘴巴里。明白吗?」】
“什么?!”哈利已经无法平稳地坐在椅子上,“我做不到!先生!”
“哈利,”邓布利多轻轻说,“别忘了你来之前答应我的话。”
“我记得,可是——”
“你发誓要听从我的命令。”
“这不一样!”
“这是取得魂器关键的一步,一定会危险,会痛苦,但你告诉过我你会承受住。”
“我宁可痛苦与危险发生在我的身上。”哈利的声音逐渐微弱了下去,“真的不能由我来吗?先生?”他最后又问了一遍。
“恐怕不能。”
【他们的目光在石盆上方相遇了。两张惨白的脸都被那种古怪的、绿莹莹的光映照着。难道,就是为了这个才邀请他一起来的——就是为了他能强迫邓布利多喝下一种或许会给他带来无法忍受的痛苦的药水?
「你还记得我带你一起来的条件吗?」邓布利多问。
哈利迟疑着,望着那双被石盆的光映得发绿的蓝眼睛。
「可是,万一……?」
「你发誓要听从我的命令的,是不是?」
「是,可是——」
「我提醒过你可能会有危险,是不是?」
「是,」哈利说,「可是——」
「那就好,」邓布利多说着又把袖子往上抖了抖,举起空的高脚酒杯,「这就是我的命令。」】
“你早就料到会这样?”穆迪拧着眉毛。
“我还没有占卜才能,阿拉斯托。”邓布利多开了个小玩笑,但没人能在这时笑出来。
【「为什么不能让我来喝药水呢?」哈利绝望地问。
「因为我比你老得多、聪明得多,而我的价值比你小得多。」邓布利多说,「我最后再问一遍,哈利,你能不能向我发誓,你会尽全部的力量让我继续喝下去?」
「难道不可以——?」
「你能不能发誓?」
「可是——」
「发誓,哈利!」
「我——好吧,可是——」】
哈利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已经不想再听接下来的内容。
“恭喜你,”斯内普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道,“你离你的赴死计划又近了一步。”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邓布利多同样小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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