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尔瞟瞟她的神情:“怎么,襄远惹二舅母不高兴了?”
“这倒也没,”阿芙看着叔裕仰头饮下一杯,叹道:“你二舅舅恐怕又生我的气了,唉。”
饶是她从宫里回来,早就有些乏了,却不得不陪着叔裕耗了一下午,终于在他脸上见了点笑模样。
阿芙也终于松弛下来,攀在他肩上笑道:“夫君呐,下午咱们玩了八局投壶,夫君赢了七局,真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叔裕把她拉下来,目光扫过一边的舒尔,意思让阿芙收敛些:“这不是让了你们一局?”
阿芙才不在乎谁赢了几局呢,但她知道叔裕最喜欢她这样撒撒娇耍耍赖皮,便半真半假地同他斗嘴。
舒尔坐在一边帮腔:“二舅舅赢了二舅母算什么本事,听说三舅舅投壶那才是一顶一的好呢!”
虽是寒冬腊月,叔裕还是出了一层薄汗,这会一边用袖子揩去,一边往里屋去,淡淡笑道:“舒尔也向着你舅母,舅舅伤心了,不同你玩了。”
舒尔伸长脖子笑道:“我也不同舅舅玩了!”
阿芙心放下了一半,将手里剩下一只箭头撂下,欠身坐到舒尔身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舒尔黑白分明的眸子温柔地注视着她,良久,道:“二舅母,是不是嫁出去,都会这么难呀?”
阿芙不意她这样问,自己觉得被她看去了狼狈的一面,有些不好意思,敷衍道:“哪里难了?你舅舅不过是小孩子心性,不愿意让”
舒尔认真道:“二舅母别瞒我了。”
阿芙看进她眸子里,不由得又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叔裕略略扑了把脸,刚走到月门边,就听见阿芙曼声道:“也不是难吧。两个陌生人骤然生活到一起,彼此试探上几个回合,不也是正常么?”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驻足屏息静听。
“二舅母有时候也会想,到底有没有书里写的那种神仙眷侣,一见钟情,然后就是天雷勾动地火,一辈子缠缠绵绵。看看身边,好像从来不曾有过。”
她突然想到白雅岚,认命道:“哦,或许是有的,工部马尚书同夫人便是十分恩爱。”
舒尔落寞道:“那若碰不到自己的神仙眷侣,还嫁人做什么呢?一辈子作尊贵的姑娘不好么?人人宠着敬着的。”
阿芙摸摸她的头发,苦笑道:“傻姑娘。你以为你一辈子不嫁,人家当真敬你一辈子么?眼下捧着你,是因为你将来不定嫁得到什么金龟婿就如投资了一间前途无量的商铺一般。”
“再者说来,或许,那个人就是命定的神仙眷侣,只不过需要我们彼此往前走一走,才跨得过横亘着的银河”
舒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二舅母是对二舅不往前走而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