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章

付圣冰点划着道:“骂的就是你!看你这没教养的样子!哼,离我们远点儿!跟要饭的似的!”

我拉了拉付圣冰的胳膊,轻声道:“行了付圣冰,咱们走,去办正事。这些人,不好惹的!”

付圣冰啧啧地道:“不好惹我偏要惹!哼!”

这时候,因为妇女的状况,已经有很多男男女女围了上来,做什么工作都得团结起来,这种流动中介也一样,很抱团,一个有难八方支援,转眼之间我们便被十几个男男女女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抨击我们。

这下子,倒还麻烦了!

付圣冰从来不吃气儿,因此毫无惧色,继续以一敌一,骂语成章。

幸亏我一言不发,否则,他们肯定会群起而攻之。付圣冰是个女的,女人之间解决问题的途径,往往是对骂。

我听不惯那些妇女们口中的污言秽语,因此想尽快离开此地,我拉着付圣冰的胳膊,但付圣冰却猛地一甩,誓要与众男女骂战到底。

无奈之下,我一溜烟跑出几十米招呼了几个车站上的巡警过来,冲突才算是彻底平息。

确切地说,是在一场尾留的骂声中,渐渐平息。

付圣冰摇晃着身子,拉着我的胳膊在人群中行走,身边复杂的人们身上发出的味道,促使付圣冰捂紧了鼻子,含恨骂道:“味道真臭,这些人几年没洗澡了?”

我叼了一支烟,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衣食无忧,天天还能洗个热水澡?很多人每天要做大量的体力活,换来的,也许只是几十块钱。他们住集体宿舍,根本没有洗澡的地方,到外面洗,一次至少十块钱,谁舍得?”

付圣冰试探地问道:“你说的是,是那些打工族,那些建筑工人吧?”

我道:“是啊,我也是打工族。不过我比较幸运一点儿,没那么惨。”不知道为什么,望着身边那些衣着褴褛的人们,我的心里猛然间出现了很多感慨,我望了望周围那些精美的建筑楼群,以及那宽阔的公路、火车站,接着道:“但是这个美丽的大都市,北京,或者说所有的城市,都是由这些人创造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有他们留下的汗水。”

付圣冰道:“那是他们不求上进!他们如果也像你一样,好好练武或者好好读书,那不也一样能从事轻松一些的职业么?”

我道:“不是所有人都有书读,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当兵习武,更不是所有练过武的人,都能到保安公司当队长,不是所有读好了书的人,都能找到好工作。”

付圣冰望着我咂舌不语,兴许是受到了某种启发。

我们没再说话,付圣冰拉着我徘徊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东走西走,直到她走的双脚起了泡,一下子像棉花一样瘫在地上,耍无赖。

付圣冰说:“没有了没有了!他今天好像是,好像是没来!”

我汗颜地道:“他究竟在做什么工作?”

付圣冰道:“不找了不找了!上次我一找就找到了,怎么今天他不在呢?早上,对,早上七八点钟,他都在。”

我道:“既然来了,咱们就好好找找吧!”

付圣冰摇头:“再找也是白找。本小姐现在脚疼的要命,第一次走这么多路!”

我拉着她的手,将她拽了起来,她像是一团棉花,站起来一下子倒进了我的怀里。

她身上散发出一阵特殊的清香,有点儿刺鼻。我一下子把她推开,扫视了一下火车站上的人群,试探地追问道:“是不是,是不是在里面?”

付圣冰拼命地摇头:“不是啦不是啦。在外面。”

我道:“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再四处找找。”

付圣冰道:“再没找到他之前,暂时不能告诉你!”

我没再追问,只是觉得心里有一种特殊的凄凉,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我能预感到一些真相,而这些真相,恰恰无声地伤及我的心灵,擦拭不去。

待付圣冰稍微调整了一下身体状态,恢复了一些,我们继续在车站上找,但找来找去,仍然是注定了徒劳。

而这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决定:驱车返回。

付圣冰说她脚上打泡了,踩不了油门,让我开着。

我没拒绝。

在返回的路上,我对付圣冰道:“明天上午陪我,接着找。”

付圣冰苦笑道:“老赵你疯了,你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呀你?本小姐的脚都打泡打了十几个,陪你走了这么久。再说啦,你知道我们要找谁吗,连找谁你都不知道,你这么积极干什么?”

我道:“正因为你不说是找谁,我才更觉得心里安不下来。要是知道找谁,我也用不着这么着急了!”

我故意这样说,看付圣冰是否能告知我真相。

但付圣冰仍然没有将真相说出,而是滔滔不绝地抨击了我几句,然后干脆脱掉鞋袜,在车子上挠起了痒痒。

我用余光一瞧,愣了一下,她白白的小脚上,还真被磨出了几个小泡泡。付圣冰皱着眉头挠啊挠,挠破了其中一个,顿时像被凌辱了一样,发出凄凉的惨叫声。

我心里一阵苦笑,突然觉得,付圣冰活的,也真够悲惨的。尽管她,有车,有房,还有个曾经辉煌的老爸。

载着空荡荡的收获,和付圣冰满脚的小泡,驱车了返回天龙大厦。

夜已经深了,大厦上90%的住户都已经熄了灯,只有付圣冰家里,却仍然灯火通明。

下车后,我正欲朝自己的车走去,却猛地发现,在停车场的砖崖子上,坐了一个女孩。

而且,那女孩不是别人,竟然是付圣依。

付圣依坐在砖崖上,抱着脑袋,像是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到来。

付圣冰也发现了妹妹,没等我有所举动,她率先像猴子下山一样蹦了过去,站在付圣依面前大喊:“下雨了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啊---”

说来也怪了,这阵工夫,付圣冰的脚腕儿,恢复了?

这丫头!

我也凑了过去。

付圣依被姐姐吓的猛地一惊,身体后仰了一下,抬头瞧是姐姐,赶快撑地想站起来。

但是也许是坐下过久,腿脚有些麻木了,她一站起来就左右飘晃了几下,差点儿跌倒。

我赶快冲上去扶住付圣依。

付圣依定了定神,抚着额头俏眉轻皱地望着我们,说:“我怎么觉得,眼前全是,全是星星啊!”

我道:“你是脑部暂时性缺血,没关系的,一会儿就好了。你蹲在这儿干什么?”

付圣依道:“等你们回来啊!都几点了你们还不回来,担心死我了,给我姐打电话也打不通,不接。哼,你们去哪里了呀!”她一边埋怨着一边摇晃了一下双腿,这下子我瞧的清楚,她仍然是穿了一双黑袜子。我记起了去年某日,付圣依给我讲她穿黑袜子的原因,不由得暗觉可乐,这小丫头,对比于以前的单纯与可爱,似乎是有了一些变化,她现在也会用‘哼’这样的感慨词来发表自己的情绪了!

付圣冰责怨道:“你这丫头尽说谎,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

一瞧,付圣冰咋舌:还真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也许是刚才在火车站的时候,人太多声音太杂,没听到来电铃声。

我轻抚了一下付圣依漂亮的小脑袋,埋怨道:“傻丫头,天多冷啊,在外面等着!”

付圣依噘着嘴巴道:“我不放心呀!这么晚了,外面坏人很多的!”

我无语。我本不想在这里逗留,但是有些放心不下付圣依,因为我发现她的脸,已经被冻的有点儿发青了。而且她的手,很凉。

于是我催促着付二姐妹上了楼,一进屋子,付圣依就开始咳嗽起来。

我让付圣冰给妹妹熬一锅梨水,加点儿冰糖,付圣冰象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直吆喝:脚疼。

我有些生气,加大音量斥责付圣冰:“你有没有一点爱心?你妹妹为了等你,都冻感冒了!你给她熬点儿梨水儿,有这么难吗?”

付圣冰振振有词地道:“怎么,就为了等我呀,她是为了,为了等你!这小丫头,哼,我还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呀!”

无奈之下,我只好亲自动手,为善良可怜的付圣依熬了一碗梨水,加了些冰糖进去。

这种土方子治疗咳嗽挺有效,我端给付圣依,付圣依感动的泪水都快涌出来了,端着碗冲我千恩万谢:“赵哥哥你对我太好了,谢谢你!”

我道:“应该的应该的!以后不许做这种傻事了好不好?外面这么冷,在家里等不是一样吗?”

付圣依嘻嘻地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等她喝下梨水,我提出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