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婕妤冷笑,“更叫人生气的是那时沈家于前朝恩宠甚隆,又因着太后的牵连,可谓是一家独大,如大山一般难以撼动分毫。”
我起身恭敬行了一礼,庄婕妤忙扶住我,面色带着几分惊恐,“你这是做什么?”
我笑道:“多谢姐姐搭救秋思,救了她一命。”
庄婕妤瞅着我说:“你也不必谢我,到底是秋思自己福大命大,我刚巧路过碰上。”
我点头,“竟不知晓这背后竟然还有沈婕妤戳的一刀,”抬眼望着庄婕妤,心生感动,“我初入宫闱若非姐姐于旁扶持,我恐怕活不到今日。”
庄婕妤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掼,盏中茶水飞溅出来,“前朝沈家总生与我父亲作对,简直是司马昭之心却好在陛下英明决断任人唯贤!后宫沈婕妤也不安生,尽力笼络太后,胡说八道祸乱宫闱,前日更是不惜代价诬陷你和宁亲王,若非宁亲王留了一手,在陛下面前当真是摘不干净,你能忍得她,可我却容不得她!”
我叹息,“她不过只是一颗被废弃的棋子而已,如果姐姐实在容不得她,咱们便除去她就是,也好叫我为秋思讨回一口恶气。”
庄婕妤牙关紧咬,狠啐一口说:“管她什么棋子,炮也好,马也好,先吃了再说!”
我轻笑一声,低头掸了掸身上的茶珠,“姐姐倒也不必太过动怒,她只是出言诬陷,最大的罪名也只是以下犯上,到底也没做出什么实质的错事,况且那日我的确出去了一会儿,致使她的话也并非全无对证可言,她说看错了眼,倒也不乏是一种说辞,所以陛下才念在沈家的份儿上饶了她一命。”
庄婕妤眸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我悠悠起身,重新斟了一盏普洱在她面前,道:“只要咱们让她做出点出格的举动并且叫所有人都刚好看到,姐姐心愿便可成,而我这里,秋思的气也算是出了。”
庄婕妤思索道:“就连前日之事陛下都未决意杀她,”苦苦一笑,“况且她也不傻,明知自己重罪在身,怎还能再做出什么出格举动?”
我淡淡一笑道:“姐姐莫要担心,我心里已有一番计较,她自己不做,咱们可以请君入瓮,其中关键还在于陛下。”
庄婕妤不解,“陛下?”
我微笑道:“沈家功高震主,我猜想陛下心里对此早有不满,只是开罪总要师出有名,不好无端挑起矛头,若是沈婕妤在陛下不杀恩典后不仅不知悔改还更进一步残害后宫嫔妃,沈婕妤最后可落得个什么样的名声,沈家又可落得个什么样的罪名,不就都是陛下说了算?”
庄婕妤这才有了笑容,“何况陛下现在这样宠爱你,是绝不能容许别人对你有丝毫伤害的,”顿了片刻,又道,“说到最后这关键其实并非在陛下,而是在于你。”
我轻轻一叹道:“原是想放过她的,却不知竟已积怨这般深久,就如积水成渊,一朝发洪,即使千年的树下盘根错节,但里头烂了的根也不得不去拔除干净。”
日前,罗熙凝神看了沈家递上来的折子,一叹气后,好似无意的戏言问我,“人狷狂到最后会变成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