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都当我是最小的个一般,呵护照顾关心,连小我许多的阿夏,都像我阿姐般照顾我,我一直都心安理得接受着,从未深究我凭何得他们如此厚爱。
难道仅因为我们是有血缘的一家人?可若如此道,我却未作为一家人的他们做过什么。
难怪欢颜说我性子深沉,从未认真与人真诚交心。
就连最亲近的人,有时我也不愿与她们说我的心事,告知她们我的行踪与去处,直至今日,三百年前我出山,他们不知,出山经历些什么,我也不曾说,回山后,我心里对谁都有了隔阂,可他们对我的爱不减半分,见我性情大变都担心不已。
我除了对他们愧疚,没有想过补偿。
这次有事不得不出山门,可我前一刻还自私的未想过与她们道别。也不知该说我独来独往惯了还是做人太粗心。
停在许久不来的门院,我有些徘徊踌躇,虽说一家人离得挺近,可每每时候总是对不上,阿夏爱去紫枫山,爱去梨玄山寻她师傅,阿姐阿爹阿娘喜爱四处游历,很少着家,多数我来都会扑个空,今日看着萧条的门庭,照旧。阿爹阿娘不在,这些仙娥仙侍也偷个空闲,这时,应闭门在里院围火唠嗑。
阿姐新婚不久,应忙着回亲,也不在院邸,我只能徒劳而返,回院简单收拾,便一人下了山。
不出山,不知人间已乱,以前熙攘祥和的山村,此刻死一般的寂静,树枝孤影,无限萧条。
皑皑白雪覆盖,朦胧一片,寒风凛冽,呼呼声犹如哀曲,直往人心头转去,阴风阵阵,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寻了处干净的茅草屋子,简单收拾下,坐下歇息。
脱下身上的羽衣,一路风尘,不知不觉间,已堆满了雪花,顺手抖了抖,雪花依势落下地,不一会儿,便化成了雪水。
天色渐渐暗下来,窗外雪越下越烈,伸手出去,不消一会儿,便将手铺了个满,握在手心初时软绵绵,不消一会儿,受不得手掌的温热,又都化成了水。
不远处,来时的脚印也覆在雪底。这里安静得不见其他活物,那些害人的东西应该也是不会再来了。
以前下凡听过一句话,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定是阿华在身旁的时日久了,此下四处无活物在身旁叨扰,我竟好生无趣,移了性子。
抬手在窗台旁抓了一手雪,捏成人型,挽手拈花,随手幻了个活物,也好让她解了我这聊聊无趣的漫漫长夜。
雪便是雪,幻化的女子也这般白洁的灵气,透明的皮肉下,瞧不见经脉血络,简朴的白纱围身,白发飘飘洒洒落地,活脱脱一个娇美人。
虽说我手艺差了些,比不上雨落仙山允有的美誉,但放在人间那也是乱人心神的女子。
“谢主子赐命。”
她得此身灵,欢喜无比,便伏地真诚唤了声主子,可这‘主子’叫的我好生不喜。
我知人间凡人便喜欢掳人为奴,她在凡间落根,多多少少听过,潜移默化有了些秉性。
“不必多礼,唤我秋语便好,坐。”我幻出茶具,予她和我各倒一杯,可又想,让她食水类之物,不是让她伤了固体本元,便拿回放在自个跟前,指了指对边的木椅。
“谢秋语。”她倒是不客气,撩裙坐下。
要是让古板老化的万长川长老知晓,得说她无礼,没有尊卑之见,可我倒是喜欢她什么都不懂,自在真实、不扭捏的模样。
“这般模样,可欢喜?”她这可人的模样,我越瞧越欢喜。
“欢喜,很是欢喜。”
“那便好!”
“秋语,我可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