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学生以后,中村怒气冲冲地挪来打字机。
「姓黑田的混蛋:
不要指望我喊你一声“老师”。
请求?就免了吧。
我们的关系有那么亲近?
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要是你无法摆正你的位置,我不妨花点时间帮你认清自己。
你是兢兢业业的辅助,我是咋咋呼呼的主攻;
你是根正苗红的球员,我是不务正业的领队;
你如此正经,我何等蹦跶;
你如此沉默,我何等高调;
你脸那么宽,我脸那么长;
要不是西野小姐,我俩全无交集……」
中村愤愤地摁下打字机,决定赶紧写完这封信,明天扔在上锁的办公室门口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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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客厅里的男人,蘸了蘸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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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求,我有自信你不会拒绝。原因有二。
其一,是我相信我俩的关系。
学生时代的我们,是令其他球队羡慕的存在。
我不善言辞,你总能替我救场解围;
我想法保守,你总会提出新的战术;
我面面俱到,还略欠火候,你总能切中要害,哪怕真是误打误撞;
我大学四年,只会踢球,做好分内的事,而你学会了好多,射箭、骑马,与足球无关的,你也可以经营得很棒,做一样成一样,也不一定就是你以前说的不务正业吧!
每次我把球运到你脚边,我总有一种莫名的安心,因为我知道,你能够完成至关重要的一步;每次我作为后卫保护防线的时候,也不用害怕一个人被群狼围攻,因为,你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前锋……
在全国联赛还没诞生的时代,简陋到没有一根绿草的土坡操场上,我们光着脚,排成不能被称为阵型的队形,追逐着用旧皮革缝制成的“足球”,寻找日本足球的曙光。
有我俩在的球队,是全县第一。
我的学生们还经常与我哭诉死活踢不赢院系里第一名的甲队,安慰他们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当年的我们,也曾是外人眼中不可战胜的存在。当年的我们,志向还在更遥远的地方,“要进国家队!”,是你常常跟我聊起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