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男人的语气冷硬,顿了顿又继续道,“既是因为你顶撞主母,也是因为你议论陛下。”
待人走后,康卿跟在韩昭后面回到两人的院子,他一路都没有说话,暮色渐浓,院子里的灯还没来得及点亮,她看着他的背影隐在一团黑暗之中,就像从前无数次梦里那般,无限靠近,却又遥不可及。
走着走着,韩昭忽然停住,康卿本能地想从后面抱住他,可就在她伸出手的一瞬间,男人开口道,“为什么要打妍姬?”
一句话将她钉在了原地,直到韩昭等得不耐烦,再一次问了一遍,康卿才开口,“你相信她说的那些话,相信我和陛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究竟是生气还是难过,是在极力忍耐,还是一如往常,就像他看不见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无声无息。
“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回戍地?”
“因为你会死。”
猛然回头,韩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直到看见她满面的泪痕,才确信她并不是在咒自己。
“就因为担心我?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了…”忽然觉得有些可笑,韩昭摇摇头,面露无奈,“我自小就是京都戍地两边跑,对那地方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京都,那儿还有我很多兄弟朋友,卿,妍姬纵然有不对的地方,可她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我是男人,我需要建功立业,而荀域需要的也是一个能替他守卫疆土的有用之人。”
“他也只要你平安而已。”
“所以在你们眼里,我是如荀境一般的二世祖,不堪倚重么?”攥了攥拳头,韩昭觉得自己犹如一头困兽,被他们紧紧包围在柔软的牢笼里,就像是豢养一只大猫。
等着他被磨掉锋利的指甲和尖利的牙齿,然后笑着道,你看,平安多好。
你看,你本来就不适合战场。
“你根本不了解戍地的情况,西凉现在如何你知道么,他们那儿夺嫡夺得那么凶,而那个燕王又实非善类,他们现在或许会装着乖顺模样,但用不了多久就会露出狼子野心……”
“那我就更该替他守着,”男人的神色从最初的愤怒变成了难过,是那种被心爱之人和信任至极的朋友双重背叛的痛苦,“所以你果然什么都知道,是他叫你这样对我说的是么?”
“你和荀域,连说辞都一字不差。”
转身走出院子,康卿被眼泪模糊了视线,愈发看不清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