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杵在原地,任那画上未干的墨汁糊了自己一脸,浓黑的墨汁顺着画纸从自己的鼻尖滑过滴到地上。
叶棠抬眼,文晏又似乎十分懊悔的一把将她扯入了自己的怀里,他抬起自己带着浓重酒气的宽袖,一遍一遍的擦拭她被墨汁糊乱的白皙的脸颊,“对不起,对不起,海棠,海棠,对不起。”
叶棠犹如一尊木雕,任他胡乱的擦着自己的脸,她的脸被他擦疼,她也来不及反应,眼眶里的泪就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无声无息的,越流越凶。
他的怒,他的气,她不是木头人又如何不懂呢?
只是,只是……
文晏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擦着她的眼泪,擦着她脸上的墨汁,不停的懊悔道:“海棠,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吼你,我不应该。”
“海棠,有时候我……我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我!”终于,文晏再也压抑不住,说出了这句他很久很久之前就想说的话。
这一年来,他压抑,他逃避他想她,他用政务麻痹自己。这一年来,不只是叶棠走遍了大江南北,他也一样,他也一样走遍了大江南北,视察各处民情。
他以为,他以为这样就能减少他对她的思恋,他以为他可以撑住没有她的日子。
甚至,在柳州再次见到她之后,他也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忙到昏天暗地,他忍着忍着不来见她,忍着不去想她。
可是今日喝了那么多酒,喝了那么多。
“酒壮怂人胆。”他来了,克制了多日,他还是来了。可怜,可笑,他一介九五之尊的君王想要见一见自己心爱的女人竟还要这凡俗的酒来麻痹壮胆。
他来了,可是他却看到她在画“他”,她在画“他”。
可怜他,一个活着的人竟无法与一个死人相比,他竟然无法与一个死人相比。
呵呵,九五之尊又如何?天下之主又如何?走过南北大江,人人口中称赞的盛世明君又如何,在她的心里,他还是不如一个死人。
叶棠无声的流着自己的眼泪。文晏在她耳边纳纳的说,“海棠,我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我。恨不得他活着,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