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令牌出自太子殿下的东宫,是下官和小白将军从昨夜被射杀的刺客身上搜到。想来殿下清楚,照下官以往的脾气,应该直接进宫觐见陛下。”凌峰尘不冷不热的声音倏忽间飘入宇文晔耳中。
宇文晔听得冷冷勾唇,将视线转移向白沐莞。
白沐莞沉声说:“殿下,是我劝说凌统领此事颇为蹊跷,入宫禀报陛下前先来一趟东宫,免得直接去到御前有损颜面。毕竟光靠一块令牌,不能证明刺客就是东宫的人。”
同样试探性地口吻,宇文晔缓缓张口:“想必凌统领心中已经认定那些刺客是受本太子之命昨夜行刺大皇子?”
凌峰尘无所畏惧迎上宇文晔寒意凌冽的目光,正色道:“您已经贵为储君,等陛下百年殡天以后,您顺理成章继承大统,下官实在想不出您派人行刺大皇子的理由。”
于心而言,凌峰尘自然不会相信昨夜行刺宇文程的刺客来自东宫。他对宇文晔的印象还算不错,起码比贪财好色、结党营私又心肠歹毒的大皇子宇文程要强些。
闻言宇文晔朗声笑了起来,眸光微微闪烁,笃定道:“你们拿来的这块令牌不是我东宫造的,而是被人仿冒的赝品。”
凌峰尘大吃一惊,满心狐疑地走上前,将信将疑等待宇文晔详解。
“但凡我东宫令牌两边侧面各刻着一个细小的‘晔’字,因为刻在菱形花纹之中,不仔细观察压根没法发现。”说话间宇文晔亲自解下腰后的令牌递给凌峰尘看。
只见两块令牌的大小、形状、重量一模一样,唯一细微的差别就在侧面。借着光线定睛细瞧,确实如他所说,凌峰尘搜到的令牌侧面只有菱形花纹,没有刻字。
在天玺朝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宗亲贵族,都有各自的令牌作为信物,或用于秘密传递消息,或是便于统管手下暗卫和府兵。为了防止有人伪造令牌传递命令,往往各家令牌都在隐蔽处标记难以发现、模仿的特征。譬如东宫令牌,侧面两边雕刻着极其细小的“晔”字,隐射主子的名讳。
凌峰尘将真令牌还给宇文晔,眸光一深:“昨夜潜入大皇子府行刺的二十人都是无籍无名,官府查不到姓氏身家的黑户。想要调查他们的来历本不容易,如今这块假令牌倒是将脏水直接泼向太子殿下您。”
宇文晔神色渐冷,皮笑肉不笑得反问:“所以凌统领急着来兴师问罪?”
凌峰尘遽然一凛,赶忙道了两声不敢。只是语气听不出有惶恐的样子。
“即使这块令牌是真的,那也不能证明是太子殿下指使。”白沐莞蹙了蹙黛眉,帮着打圆场,“底下侍卫、府兵、暗卫多达几千号人,凡是队长以上级别都能执有令牌一块,谁能保证他们不被收买?再或者如果他们不小心弄丢令牌被有心人捡了去,岂不是也可以顺理成章放到昨夜的刺客身上?所以说仅凭一块令牌,无从说明什么,凌统领也不敢怀疑殿下。”
凌峰尘略微点一点头:“殿下安心,此事下官会如实向陛下禀告。”
宇文晔轻轻挑眉:“本太子问心无愧,不怕凌统领如何回禀父皇。”
凌峰尘隐约听出这话端倪,压低声音道:“殿下好像话中有话,恕下官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这时侍女鱼贯而入进殿换茶,宇文晔顺势端起珐琅彩双耳茶盏呷了一口,杯盖不由轻轻一碰,磕在了杯沿上。瓷盏本就薄脆,这样一碰,声音清脆入耳,凌峰尘莫名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