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明:“为了我们福宁的子孙后代,得将江阴岛连起来,还要修好堤坝线。蛎灰窖容不得差错!有革命就会有牺牲!”
夜深人静时,传来几声隔壁的嫂子哀哀的哭泣声。俞香兰不忍地说:“嫂子失了依靠,不知她的日子该怎么过了。大侄儿快到了娶亲的年龄,可还有两个小的,小庆祥脸色腊黄,瞧着就经不了事。”
俞大明:“现在不是旧社会,不会让人没了活头的!”
俞香兰心里一动,冲口说:“为大集体烧蛎窖掉了命,算不算因公殉职呢?”
俞大明沉思无语。
俞香兰捋了捋头发,:“我知道你脸皮薄,说不了某些话,可我敢说!我跟嫂子都是女人,知道女人的苦。”
俞大明:“不得瞎想瞎闹闹!”
第二天,俞香兰拖了嫂子和她的小儿子,找上了公社,身后跟了俞细命等人。
俞香兰站在了一众人的面前,扬起了清亮的嗓音,:“我的领导干部革命将士们,我的父老乡亲叔伯长辈们,我那大伯子为了洗灰壳烧蛎灰修堤坝,把命丢海里了。他那兄弟俞大明是个英雄,为了新中国掉了耳垂,算是个半残疾人了!他们的父亲被日本鬼子炸死了,牺牲在民族危难时分。诸位都是做父亲的、也都是当丈夫的,也都有兄弟的,请给孤儿寡母谋一条活路!……”
俞香兰说得激昂动容,嫂子在一旁哭得死去活来。人群最初喧哗异常,根本无人理会两个女人,但俞香兰连续清脆响亮的演说和干练美丽的姿势很快让人群安静了下来,群众越聚越多,公社干部陆续有人出面劝慰她们,开始疏散人群。
俞香兰的话听起来那么有道理!要不是福宁县的江阴岛修堤坝线需要大量的蛎灰,几个人吃饱了在天寒地冻的时候出海洗灰壳?要不是图坐产队的田地堆上肥,让只长蕃薯的地方还能长出其他作物来,又有几个人贪了心在小舢板船上一装再装那些蛤蜊壳?那十几个人的命不能白丧哟!……
若干月后,嫂子又泪流满面,:“他婶婶呀,还是你厉害!你家大侄儿也算吃上了公粮,以后也可以凭票买仓库米了。”
俞香兰踢了踢脚下的番薯片,咽了咽口水,:“这几个月,我磨破了脚皮,也磨破了嘴皮子,又是求人,又是骂人的。我知道他们也在背后骂我,但我不在乎。庆宝进了公社食堂工作,总比满世界滚泥巴来得稳当,从此以后他不用再交统购粮,可以领粮票了。”
嫂子将头点得如鸡啄米。
俞庆祥和俞敏佳等几个孩子正在门外跳跳唱唱:
大pao隆隆叫
挑粮去统购
支援解放军
打倒小鬼子……
俞香兰朝他们大喝一声,:“都给我回家,帮爹娘干活去!”
孩子们一哄而散。
俞香兰却哈哈大笑,:“这人泼辣了点还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