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沧海重重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我默认了薛摩,要是我把笑鱼给接了回来,二弟,你于九泉之下,帮我和爹、和祖辈说说情,让他们莫要责怪于我。”
池沧海的眼神往旁边的牌位上一挪,目光瞬间变得温柔了起来,她嘴角挂着浅笑,娓娓而谈:“静儿,我以前还觉得,笑鱼太听话,脾性不随你,如今看来,你女儿和你当年一样倔强,那股子劲真是一点也不输你!你们长得好看,生的女儿也是出落得标致,这些年老觉着自己把你的女儿照顾得不好,若你也觉着不好,看在我也老了的份上,不要往心里去……”
“她不会往心里去的,他们也不会怪你的。”池沧海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回过身就看到池三爷走了进来,他手上挂着一串佛珠,池三爷接着说道:“你担着这些事,担着聚义山庄这些年,谁都不会怪你的,笑鱼的事,你顺心意而为就好!”
池沧海听罢笑了笑,问道:“大半夜的,你……”
池沧海还没说完,便被池三爷打断了,说道:“睡不着,起来抄会佛经。”
池沧海见他往一旁的案台走去,将硬黄纸拿了出来,神色淡然,一语不发,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走了出去。
满月高挂,月色正粘稠,薛摩睡得很沉,梦里,碎叶城像海市蜃楼般若隐若现,千军万马的马踏声在北风凛冽里被吹得有些模糊,但兵戈延绵不绝的杀伐声却是越来越清楚……
他看见自己身着白衣立于城墙之上,风很大,将他的袍子鼓动得像海浪起伏,他长长的头发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发丝四散……突然,背后一阵胡笳声起,他回头一看,就看到一身白衣、眉眼温润的谷雨,他惊道:“你一个中原人,怎么会吹这个东西?”
谷雨只是看着他,脸上挂着浅笑,没有说话,于是他便接着说道:“这里就是我和秦英长大的地方,我一直想带你过来看看……”
慢慢地,开始下雪了,周围的景色开始不断变浅,变浅……城墙、房屋都似在后退,隐进了这片白茫茫里,到最后漫天都是鹅毛大雪,谷雨的声音十分微弱,他说,我姓谷名雨,呵,不要这样看着我,就是你们想的那个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