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顶楼整层，有独立的手术室，重病加护室。

是特意为楚老爷子腾出来用的。

虽然平日里他很少来，都是医生上门为他常规检查。

他又不喜欢医院。

所以一直空着。

而这会儿。

一墙之隔。

里面躺着毫无生息的楚老爷子，外面坐着垂着眼眸的楚将军。

中间相连的玻璃窗口上，连着一条管子。

管子里流动着鲜血。

从楚将军的身体里，朝着楚老爷子的身体里涌去。

不知道为什么。

此时有一种苍凉的感觉，在她的心头萦绕。

或许。

是她不曾见过，这般脆弱又苍老的楚老爷子的缘故。

也或许。

是她不曾见过，这般苍白又佯装无碍的楚将军的缘故。

他们父子二人。

在她的记忆里，一直都是高大的，像山一样，一座压着一座，横跨在她的脑袋上。

凭她怎么努力都跨越不过去。

可是这会儿。

她生出了一种。

啊，山塌了。

不是她推翻打垮的。

而是数月，推翻打垮的。

早了这么多年，突临而至。

让她有一瞬间的怔忡茫然。

毕竟。

曾经。

在她三十岁死亡的时候，这两个男人，还是那般威风凛凛，像长久不衰，又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可是此时。

他们老了。

楚老爹像是感觉到他的到来。

抬眸朝他望了过来。

那瞬间，有一种类似于温情的柔软，在楚老爹的眼眸里涌现。

虽然片刻即逝。

但她，好像看到了。

是她一直所期待的那般，父亲般的，温情的目光。

楚君顾的心头莫名被刺了一下。

有些尖锐的疼。

她抿了抿嘴。

侧头看向里面昏迷不醒的老爷子，抬手脱掉外套，卷起袖子，走到一边进行了消毒后，走进了手术室。

楚夜寒看到他这举动怔了一怔。

里面正在为楚老爷子施救的专家医生们也愣了愣。

“让开。”

清清淡淡，冰冰凉凉的两个字。

像圣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