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着急发慌,问宁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快?”
宁王神色凝重,“父皇这回是来真的。而且驸马平时名声又不好,陈家那一大家子,手脚未必干净,此事难办。”
淑妃瘫坐在椅子上。
宁王想了想,挥挥手,示意众人退到偏殿。
然后他俯身对淑妃说道:“母妃,湖阳同驸马还私铸钱币,驸马被抓了现行,幸亏没透露身份。此事我已经让诏儿料理妥当。不过驸马若是熬不住刑,一旦吐露此事,父皇震怒,说不定会牵连到儿子。”
“什么?湖阳竟然……”
“嘘!母妃轻声点。此事仅有儿子,诏儿,还有母妃知晓,切莫声张。”
淑妃脸色连连变幻,她咬牙切齿地说道:“驸马该死,湖阳该死。这两人简直荒唐,盗墓不算,竟然还敢……金吾卫抓了驸马身边的人,那些人定然扛不住刑罚,私铸钱币一事,很可能会被吐露出来。你千万要当心,切莫让此事牵连到你头上。”
宁王蹙眉,“只怕晚了。”
淑妃咬咬牙,狠了狠心,“若是陛下果真问罪,你将此事悉数推到刘诏头上。他是皇孙,陛下应该会对他网开一面。”
宁王眉头紧皱,“让诏儿一人承担,这恐怕不合适。”
淑妃大怒,“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犹豫。刘诏是你儿子,难道不是本宫的孙儿吗?本宫难道不心疼他吗?可是在这紧要关头,首要的责任是保住王府。王府不倒,诏儿自然不会有事。王府一旦倒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宁王迟疑了片刻,最后重重点头,“好吧,此事真到了那一步,只能让诏儿出面顶一顶。”
刘诏完全不知道,大祸将临头。
淑妃心头不安,眼皮子一个劲的跳动,“大过年的,怎么就出了这件事。绣衣卫不过年吗?这个时候还要抓盗墓贼,简直是荒唐。”
“此事儿子也觉着有些蹊跷。”
淑妃同宁王交换了一个眼神,“莫非背后有人算计?”
宁王说道:“我即刻派人到绣衣卫打听,母妃莫急。”
“此事抓紧。若果真有人算计本宫的女儿,本宫定不会饶他。”
淑妃眼神凶狠。
偏殿内,顾玖来到刘诏身边,悄声问道:“会牵连王府吗?”
刘诏犹豫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
顾玖眯起眼睛,有些紧张。
“难不成盗墓一事,王府事先知情?”
刘诏摇头,“并不知情。”
他是想到了私铸钱币一事。驸马和他身边的人,百分百扛不住大刑,届时私铸钱币一事肯定瞒不过。连带他帮着料理此事,也会被金吾卫翻出来。
刘诏盯着大殿,父王同淑妃已经里私聊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些不妙。
刘诏猛地抓住顾玖的手,力气很大,顾玖感觉生痛。
她望着刘诏,“你……”
刘诏悄声吩咐顾玖,“即刻出宫回府,带着我的印信,叫钱富将书房离间檀木盒子交给你,你替我保管。”
顾玖心头跟着一跳,“出了什么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刘诏迟疑片刻,附耳说道:“公主府私铸钱币,此事由我了结。”
顾玖大惊失色,她反手握住刘诏的手,低声怒骂,“你疯了,这样的事情你竟然敢经手?”
在开耀三年,那时天子根基不稳,有宗室私铸钱币,事发后,被天子诛三族。
顾玖读史,对这一段记忆犹新。
当时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她还在想,竟然有胆抢皇帝的钱,果然是为了钱不要命。
她以为有了前车之鉴,就无人敢再犯。
却没想到湖阳和驸马两口子作大死,不仅盗墓,还敢私铸钱币。
罪加一等,驸马百分百得死。
帮着驸马善后的刘诏,顾玖很是担心。
她可不想刚进门就做寡妇。
刘诏脸色铁青,“没想到驸马还敢盗墓,竟然还被绣衣卫抓到了盗墓贼。”
顾玖咬牙切齿,“你能否自保?”
刘诏肯定地说道:“你放心,最多一点皮肉之苦,并无性命之忧。总之,你先回府,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顾玖对刘诏说道:“你最好能自保。本夫人绝不做寡妇。”
刘诏脸色阴沉沉的,“不准胡说八道,本公子绝不让你做寡妇。”
顾玖板着脸,“你最好说到做到。另,驸马案发,时机未免太巧合一点。你最好派人调查,东宫那边也不能放过。”
刘诏狐疑,“你怀疑东宫?”
顾玖冷哼一声,“我怀疑任何人。我甚至怀疑,是不是陈家有人告发此事。”
这的确有可能。
驸马骄奢淫逸,为人张狂,肯定得罪了不少人。
有人怀恨在心,告发他是有可能的。
时间不等人,顾玖不再迟疑,带着丫鬟小黄门,悄声离开偏殿,急匆匆赶回王府。
等到有人注意到顾玖不见的时候,顾玖已经拿着腰牌坐上了马车。
“诏儿,你媳妇人呢?”淑妃问道。
刘诏面色平静地说道:“她身子不舒服,孙儿就让她先行出宫回府。”
淑妃蹙眉,“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何不留在宫里,让太医诊治?”
刘诏恍然大悟,“祖母提醒的是,孙儿忘了这点。只是她已经走了许久,这会或许已经到了王府。”
淑妃闻言,冷哼一声,“毫无规矩可言。”
“臣,臣冤枉啊!臣是冤枉的!”
陈驸马大呼冤枉。
宁王惊疑不定,他朝湖阳公主看去。
见湖阳公主眼神飘忽,明显心虚。
他内心我艹一声,大骂湖阳两口子不是东西。
敢情这两口子为了钱,不仅敢私铸钱币,还敢组织人手盗墓。
他怎么不知道陈渊这混账,还有分金点穴的本事。
眼看着湖阳要站出来替陈渊说话,宁王哪里放心。
湖阳哪个大嘴巴,说不定被老头子一诈,就把私铸钱币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于是乎,宁王猛地跳出来,抬起脚,直接将陈驸马踹翻。
“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敢盗墓?盗墓是死罪,斩立决,你不知道?”
宁王踹陈驸马是一半真一半假。结果他越说越气。那一半假也变成了真。
宁王对着陈渊拳脚相加,口中大骂,问候了陈家八辈祖宗。
湖阳公主爱驸马爱得深沉,即便明知宁王是在救陈驸马,却也无法忍受眼睁睁看着陈驸马被打。
她突然冲出来,扑倒陈驸马身上。
“王兄若要打,便打我吧。”
宁王指着湖阳公主,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指着湖阳,“你,你简直是愚不可及。一个盗墓贼,你竟然还护着他。”
湖阳公主痛哭流涕,精致的妆容都花了,她也不在意。
她哭着说道:“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我的驸马。父皇,驸马是被冤枉的,真的是被冤枉的。”
天子全程冷漠看戏,眼神森冷。
“是不是被冤枉,让金吾卫审一审就清楚了。”赵王跳出来说道。
湖阳公主大怒,“赵王兄,你不要落井下石。”
赵王幸灾乐祸,“湖阳,你是要包庇犯人吗?按律,凡盗墓消灾,当斩。别将律法当儿戏。”
湖阳大吼:“究竟是谁将律法当儿戏?”
赵王指着湖阳,“自然是你。”
湖阳又怒又悔又怕又慌,“父皇,驸马真的是被冤枉的,女儿不敢欺瞒父皇。”
天子板着脸,威严天成。
“湖阳退下!”天子呵斥湖阳。
湖阳不肯,宁王叫上刘诏,强行将湖阳拖下去。
陈驸马鼻青脸肿,都是被宁王给打的。
他战战兢兢,浑身抖如筛糠,跪在地上请罪。
天子问道:“盗墓一事,你不认?”
“臣,臣真的是被冤枉的。”
陈驸马还抱着侥幸,想着靠着淑妃,宁王,湖阳,说不定能够顺利脱身。所以,他是万万不能认罪的。
天子懒得同陈驸马废话,当即下令,“将陈渊打入诏狱,让金吾卫仔细审一审。”
陈驸马闻言,倒在地上,软如一滩烂泥。数名朗卫进殿,将他拖走,押入诏狱。
湖阳公主大叫一声,“父皇,饶命啊。驸马进了诏狱,可有活路?”
“放肆!”眼看着天子震怒,连湖阳都要收拾。
淑妃着急了,“湖阳闭嘴。如果此事陈渊没做过,金吾卫自会还他清白。你赶紧退下。”
宁王干脆利落,直接捂住湖阳的嘴巴,不准她说话。
天子兴致全无,甩袖离去。
今日这场家宴,不欢而散。
陈驸马被拖走,湖阳公主直接昏了过去。
陈家兄妹二人,陈敏大哭,陈律惶惶然。
赵王幸灾乐祸,“宁王兄,好好管教湖阳,太不像话。”
宁王为兄长,他可不是太子,不会和赵王客气。直接一脚踹过去,“滚一边去。”
赵王躲闪及时,没被踹到,心头却大怒。
“宁王兄好大的脾气。我倒是要看看,湖阳和陈驸马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说完,赵王甩袖离去。
薛贵妃擦擦嘴角,对淑妃说道:“湖阳这孩子,自小就任性。可惜啊!”
淑妃这会着急得不行,哪里有空同薛贵妃打口水官司。直接起身,朝湖阳走去。
啪!
淑妃一巴掌狠狠甩在还在哭闹不休的湖阳脸上。
湖阳被打懵了。从小到大,王兄挨过很多打,唯独她,从未挨过打。
却没想到,今日竟然挨打。
懵逼过后,湖阳更是放声大哭。哭得又伤心又委屈。
淑妃娘娘双目怒睁,“你还有脸哭,给本宫滚回去。”
一声令下,长春宫的几个宫女上前,拖着湖阳出了承晖殿,前往长春宫。
福明公主幸灾乐祸,说了一句:“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