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此段谶语被传到刘彻的耳中,再有高人详加解疑,那自己很可能要有大麻烦加身了!
冯易越想越是来气,这混蛋东方朔简直太无耻了,自己又未曾得罪过他,凭什么这样陷害自己?
可他却也只能发发闷气,要是一怒之下砍了东方朔的脑袋,那没的说,所有人都能看出自己的不轨之心了,到时候只会更加难以收场。
“走吧。”
抬手收起琴瑟,冯易便带着牛山以及黄武朝外侧走去,他深怕自己再留下去会被气的忍不住骂人……
酒肆二层。
“吾等此前虽远在齐国,但东方朔谶语之不凡却也是如雷贯耳。
姐姐,依你看,此道谶语究竟是东方朔存心戏耍风无极,还是真的按心所出?”
之前的包厢中,那个二十余岁的青年盯着冯易离去的背影出声道。
“是戏耍,还是按心所出,今夜过后便可明了了。
但不论如何,东方朔却也是同样看出了风无极的大不凡。
既是如此,吾等却更需耐心等待了。
不过这东方朔如此不凡,不去拜访一下倒是太可惜了。
去会一会吧……”
“好!”
……
待得下午时分,关于东方朔之新的谶语很快便传遍了大半个常安城。
一时之间,无论是豪宅大院,还是市井坊间,热闹的讨论声皆是不绝于耳。
皇宫。
“陛下,那东方朔又出谶语了,您看……”
一个四五十岁的太监小心翼翼的将刘彻刚刚批好的奏章接过理顺放到一边,而后轻声说道。
刘彻握着金色毫笔的右手蓦地一顿,随后却又是行云流水的书写起来,同时轻笑一声道:
“那个绯优又出来作怪了?当真是肚饱闲事多啊。
且先说说他此次又讲出了什么。”
“是!那东方朔此次放出的仍然是十八个字,是为:九天风起兮,日出东方,众生纷涌兮,平西山易。”
刘彻闻言笔尖稍顿,正自琢磨时,那太监又出声道:
“坊间皆盛传此谶语与那风无极有关,说是其有可能危害到王朝根基。”
刘彻年轻俊秀的面庞上霎时划过一抹怒色,却是抛下毫笔不屑嗤笑道:
“一个区区异人又如何能够危及到朕之江山?!
尽是妖言惑众!哼!差人将那东方酒肆封了!”
老太监身子一抖,急忙称是,而后却又犹疑道:“那风无极……”
刘彻抬手结果旁侧一个小太监递过来的新笔,而后轻描淡写的开口道:
“朕有的是办法料理他!”
“是!”
“咏声当以知音兮,着弦百尺可知乐。诵乐当以知政兮,治道千回可道备。
……
靡知音者兮,何得百叹乐之隆。曲高和寡兮,唯呼山方应得道。”
一众原本恼怒不已、准备发火教训那“搅场子”之人的听客们,却是很快便沉陷入了那别样的氛围之中。
不同于东方朔琴曲赋词氛围的落寞彷徨,这新曲唱词的氛围却振奋而亮丽;
就仿若是一匹千里马奔驰了许久终于得见伯乐那般,满蕴着壮志得酬的兴奋欢愉之情。
这种时候,却是再也无人有冲动的情绪去谴责教训新奏乐曲之人。
酒肆二层。
“此人便是那风无极?果真处处透着神秘,却是不凡的紧。”
一个脸上蒙着白色轻纱的女子娇唇轻启,如水波荡漾的眸子之中透出浓浓的感兴趣之色来。
“阿姨(此阿姨非彼阿姨),此人能够以数倍之劣势以及低弱士气大败匈奴,其韬略自是不弱的;
而且能够弹得一手好琴,音词还能营造出堪比东方先生一般的浓厚氛围来,的确非是等闲。
然则此人乃是异人之身,终究非是良木,还是莫要同他亲近为好。”
女子身后,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却是摇摇头笑道。
旁侧另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无奈的瞄了眼语气老气横秋的外甥,却是点头道:
“阿病所言倒也在理,风无极乃异人,其终究难以扎根深处;
再则,燕国弹丸之地,想要趁势而起,太过艰难,武帝亦绝不会眼看着他崛起。
武帝雄才大略,手段、心计皆不凡,若是能够投身元汉王朝,吾和阿病一身抱负必可一展所长!”
那女子静静听完之后却是轻笑道:
“汝二人兵法韬略确是高深,然则其他门道却是还很稚嫩。
武帝登基半载以来,各方面的确成就非凡,然其心性骄横、虚好颜面,却也并非圣明万里。
总体上,相较于其他人,武帝足可称得一代雄主,相较于那刘秀亦是强出不少。
倘若无异人之出现,这天下最终怕真的要被武帝纳入囊中。
然则变局已生,强虎窥伺,武帝想要一统怕是没有那般简单。
旁的不说,单是那军功制便足以撼动王朝,乃至是整个大陆!”
那二十余岁的青年摇摇头道:
“军功制确实是一大妙笔,不过此制只会激起武帝之杀心,倘若风无极被杀、燕国被灭,再好的军制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成不了什么气候。”
“那便静待今夜诸侯之宴的结果吧。”
女子灿然一笑,眼中透着莫名的期许神色。
……
东方朔透过纱帘深深凝望一层同样含笑盯视着他的冯易良久,终只是吐出了两个字:“好琴。”
而后却是目光一转看向其他人哈哈郎笑道:
“多谢诸位捧场,念时局之悠悠,竟怆然而涕下,后边之赋言便搏诸位开怀一笑吧。
九天风起兮,日出东方,众生纷涌兮,平西山易。”
说完之后,东方朔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众开始抓耳挠腮的听客兀自绞尽脑汁的寻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