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陈白起眸光一滞,这方才一波下毒谋害不成,改不会接下来便是冒出刺客来吧?
她思来想去,这赢虔怕今夜不会冒险动用城中的需备军,他既已动用见不得光的下毒手段,那么他必然是拿钱财先买通了一波刺客。
一提起刺客,陈白起便不由得想起一人。
……该不会这么巧,来的又是刺客盟的人吧?
她方这般猜测着,心生警惕,便见那方舞姬四散,对着各席位的诸位翩翩起舞,如彩色花间的蝴蝶,而与如意姬共舞之白女也脱离舞队,如意姬如一团火焰朝着赢虔方向而去,而她则似一片清灵的雪花朝着赢稷这方飘来。
她跳着舞婀娜多姿,罗袖动香香不已,美的让人陶醉。
不得不说,她的舞很美,玉袖生风,比起如意姬还更胜一筹,当然,陈白起那凭巧劲的舞便更不能媲美了。
她虽身无长物,连发髻都没插着金属性簪子,瞧着也不像携带着什么武器的危险份子,偏陈白起从中瞧出了危险,她一直在暗中时刻注意着,当瞧见那女一只玉手软若云絮地准备拂抚上赢稷的肩上时,便反手欺上,挡住了她。
而她的手,便按在陈白起的手背之人,陈白起以为她会立即松开,却不料,她反握其上,一阵柔韧的轻捏带揉,离开时,右手的指尖带着一种勾引、轻佻的意味,划过她的手背。
陈白起顿感手背一阵寒毛竖起。
“呵呆子。”
那女轻轻一挑眉,她戴着一张白纱覆面,一双勾勒完美的眼眸对上陈白起瞪大的眼眸时,有那么一刻,她的眼神十分怪异,含着笑,带着妖法,细细密密地有勾刺。
陈白起越想越不对劲,忍着被一个女人给调戏了的不适,从身后一个翻身便坐入了赢稷的怀中,她双臂搂着他的颈,臀部坐在他的腿上,偏头一仰,活像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姬一样,明晃晃的举动宣搞着,这个男人她独占着。
而赢稷本垂在身边的手,像不受控制一般,抬了起来,他垂眸看着她,悄然无息地将它放在了她的腰间,似纵容,似宠腻,让她能坐得更安稳一些。
嘶!要不要这样明晃晃地当众秀恩爱啊!
众人见此,一阵一阵地倒牙酸。
稽婴抚了抚唇,眼神微沉,倒从这一场怪味盎取的夺人举动中瞧出几分意味来。
这边陈白起没注意到赢稷的动作,她拿眼神与那白衣妖姬对视——想靠近公子稷,没那么容易。
哪怕陈白起做得过份了,可那白衣妖姬却不慌不忙,仍旧不曾离开,反而就近继续纠缠着,只见舞回风,都无处行踪,她的身姿像一条妖娆软绵的白蛇围着赢稷身周一圈一圈收紧、缠绕,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
陈白起心察有异,看了看四周,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妙了。
这时,那白衣妖姬挨近陈白起,轻呵一口气,然后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靥,只见玉臂的宽袖滑落至肘,一柄雪白软剑滑出,已直刺赢稷的颈项之间。
麻痹!还真有武器!
陈白起第一时间察觉,伸手欲挡,而另一面赢稷也早有提防,他一掌便掀翻了面前的桌几,桌几飞起于空中急速地转动着,台面上的水果、食物尽数砸向那白衣妖姬。
白衣妖姬似有洁癖,皱着眉忙闪避开来,这时如意姬不知何时亦举一剑从侧旁劈来,目标却不是赢稷,而是陈白起。
“你今日她而负我,公子稷,有她无我!”如意姬眼中的恨意已再无掩饰,直逼陈白起。
长剑的寒光杀意已晃至陈白起眼前,陈白起一退,便被赢稷牢牢护于臂间,他一掌便绞断了如意姬手中的剑。
那一掌亦如大海里层层叠叠的巨浪,吼叫着朝如意姬压过去,劈头盖脸,势不可挡,她剑断时手臂亦如被一并绞断似的,痛苦袭满全脸,胸膛一阵闷痛,仿佛感到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
赢稷冷视她:“有她,无你。”
仅淡淡四个字,却尽显张扬的霸道与冷酷。
“呵,公子稷啊公子稷啊,你都为骗我演了那么久的戏了,不是吗?为何却不肯演到最后?!”如意姬嘴角溢出一丝猩红,她按着胸部,嘶声地哭吼。
赢稷不答,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只见宾席上的所有人都被之前还翩翩起舞的舞姬给挟持住了,一时厅中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舞姬变成了刺客,但靡靡乐声却没有停下,就好像这一场活色生香的宴席仍在继续。
如意姬扔掉断剑,泪流满脸,对着赢稷道:“你可知,我对你是真心的,可你却对我无半分真心,你连骗我都骗得不够真心,你让我如何相信于你?”
“够了!”这时赢虔愤然站了起来:“如意,你是否忘了本君还在此!”
如意姬回头,红着眼看着赢虔,满脸狰狞与扭曲:“也许……就只剩这么点时间了,我不甘心,我只想知道我如意艳绝咸阳,到底哪一处如不得他赢稷的眼,我只想问一句……”她转过头来,重新望向赢稷,可怜又可笑地,放轻声量地问道:“赢稷,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赢稷从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哪怕如意姬此刻表现得如何情深意切痛苦万分,但他心中仍冷静异常。
他暗自观察着他这方带来的人,他的一众部将皆乃狼虎之师,哪怕这些舞姬出其不意袭击,但他们也不该毫无反抗如此轻易便被人给尽数控制住了,这其中必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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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弹窗d,救完一个又一个,真当她是奥特曼打怪兽啊?
可没法啊,自己选择接下的任务,哪怕脸面都给丢光了也得咬着牙完成它!
陈白起见孟尝君已接过酒爵,抵于唇边,灯火下,鬓若刀裁,眉深而眸浅,眸浸星河。
他便站在离她侧身几步之距离,对面站着别有用心的如意姬,她眼神一深。
豁出去了!
她娇哼一声,一拂袖,衣袂似红莲转开,一路踉跄翩绗地倒了过去,而孟尝君余光一瞥,便顺势张臂一接,那绣莲曼盈垂的宽袍便将那纤细柔软的腰肢一卷,带入了怀中。
而陈白起眼勾一撩,手肘瞅准时机便轻轻、巧妙地一抬撞上杯底,便将他手上拿着的酒给洒倒了一地,全程行云流水一般通畅,不见丝毫磕绊。
好!碰瓷业务技能专点t!
见着那湿了一片的地面,她便装模作样地拿指尖揉额,身型似不支地摇晃一下,方借着孟尝君手臂的力量站定了身子。
“嗳,好晕啊,湘女恐怕是……不胜酒力了。”她半抬脸,众人瞧不见她狐狸面具下的脸色,但却见她眼睑处如涂抹了粉红胭脂,眸内朦胧着一池醉意。
孟尝君却忍笑,咳嗽一声后,一掌地托起她的小脸来,仔细打量一番后,便叮嘱道:“那便小心一些,暂待在我这里,莫再冲撞了它人。”
这话里……倒不见怪罪,反而有心替她遮掩“罪行”。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一看这架势便知,这孟尝君便如方才公子稷一般,被搅和了“好事”也不见生怒,反而还替这“搅事精”扛祸。
见了鬼了!这湘女到底有何魅力啊,将这两公子迷得个五迷三道的,基本黑白是非都不辨了哇!
赢稷眼见此一幕只觉眼皮狠狠一跳,一个箭步跨上前,便探臂将人给接了回去。
稽婴随意看了一眼,也懒得管他们这些男女之事了,重要的东西已经“钓”出来了,剩下的部分便也不再妨碍什么了。
陈白起一转身,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他的胸膛,只觉他的胸肌比那铁还硬,陈白起脸上的狐狸面具因此被撞翘了一个角,露出一截白皙而细腻的下巴与自然粉润的唇瓣。
她抬起脸,感觉下巴处有些痛,下意识蹙起了眉。
而赢稷低头一看,看到娇嫩似能掐得水的下颌处有一块红肿了,眸光一黯,伸出手想碰了碰,却又攥紧住了手。
“痛?”
陈白起道:“不痛。”
赢稷一愣:“不痛?”
陈白起在移正被撞歪的狐狸面具时,伸手碰了碰伤处,音调徒然一变,她道:“不痛才怪。”
赢稷:“……”
他最终还是伸手轻柔地托起她的下颚,看了看那处伤,略严肃道:“有些红肿,但不曾破皮,应当明日便能消褪如初,若涂些伤药,估计一刻左右便能消肿。”
陈白起闻言,失笑道:“不过就磕碰了一下,能严重到哪里去。”
“你乃女儿家,即便是小伤亦不能如丈夫一般随意对待。”更何况这伤,还是他不小心造成的。
他没预料到女儿家的肌肤会如此地娇美而脆弱,这落在丈夫脸上不过一道红痕不足挂齿的伤,落在了她的身上,却令他觉得异常刺眼难受。
“嗳”陈白起见他好似真的挺在意的,那认真说教的样子也挺新鲜,便收起了笑,假意谓叹了一声:“本还想为这点小伤而感怀伤秋一番,可见大公子比湘女更在意的模样,湘女都感怀不下去了。”
赢稷不解,问道:“为何?”
陈白起夸张道:“因为天塌下来尚有高个顶着,而这一伤也不劳二人愁,既然有大公子帮愁着,那湘女便正好歇一歇,拿着脑子考虑点别的事情。”
比如……如何粉碎敌人的种种阴谋,护好她的同盟主将与主公最终大获全胜。
她抿嘴一笑,齿若编贝,倒半分不见先前她表演时的隔岸观火惑世人,一笑百媚生的多情举措,反而如雪河清清水,回眸一笑胜星华,自有一股轻灵温柔之气。
其实陈白起自身的气质较倾向于一种不带侵略性的春和日丽,稳重矜持,若三月疏影横斜的西子湖畔,春江水暖暗潮浮动,因此此刻她的笑意,方是她展露的本性。
看着她的笑,赢稷有一瞬间怔忡,接着,他那不怒而威的冷峻面容竟也缓缓溢出了一丝笑意。
他或许不常笑,平日里如一块不开窍的坚硬顽石不露山不露水,但表情稍一柔和,却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
陈白起有些惊讶,她之前倒不曾注意过赢稷的样貌,他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一个泰然自若、运筹帷幄又十分铁血冷酷之人,毕竟第一面留下的深刻印象很难磨灭,因此这还是她一次觉着,原来他长得还挺不错的,十分有资本啊。
他道:“好,以后你的事便由我来担着,你只管做你想做的。”
他的语气并不郑重,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便已十分郑重了。
陈白起闻言,笑言皆一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