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黛眉,莲莲美目,粉嫩小口,在细白如瓷的肌肤上定格成一幅画。
倾城绝代。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楚央笑着轻吟,目光荡漾着春水绿柳,芙蕖若霞。
他在众人心照不宣的眼神和香玉芳心乱动的期许眸光中渐渐靠近,看似要亲吻她。
“只可惜…”
他声音忽的一低,温柔语调转为冷淡漠然,眼神清泠泠渗人。
“命不太好。”
手指轻点,长桌上安然不动的杯中酒水凝结成珠,飞入香玉眉间,化为一点朱砂。
香玉只觉眉间一凉,尚且还未感受到痛楚,人已倒下。
她脸上尚且氤氲着胭脂般的羞涩,眼角媚色如春宛如芙蓉泣露。
保持着最好的姿态,死于方才情意萌动的情郎弹指之间。
意外突如其来,众人脸上的笑刹那凝结。看看躺在地上已然没了呼吸的香玉,再看看上座依旧雍容含笑的楚央,周喻安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蔓延。
……
楚央在酒宴之中弹指取人性命之际,京城也发生了一件事。
皇上突然降旨,赐婚云乐公主与定伯侯府嫡次子萧桓,十月完婚!
满京哗然。
谣言纷纷又转了方向。
师心鸾得知此事,却深锁眉头。
萧家势大,按照帝王权术,应当忌惮,时时防备。宣武帝这个时候把云乐赐婚给萧桓,这其中固然有平息谣言的因素。但最终目的,怕是试探。亦或者…已准备对萧家出手。
萧家乃北靖王妃娘家,皇上要对付萧家,却又启用楚央…
念及此,她放下了手中书本,从怀中掏出那日发现的羊皮纸。
目光落在上面的字迹上,渐渐转为深沉。
风亭小筑在花园正北角,临湖而建。此刻夜色沉幕,却有灯火依次燃起,投映在湖中,柔波浩渺,水光荡漾。
晚风拂过湖边杨柳,微微摇摆如女子纤细的腰肢。
如此静雅的景致,依旧掩不住笙歌曼舞,觥筹交错的靡靡之音。
楚央坐在上首,宽大衣袍逶迤坠地,灯光下他眉目如画微带笑容,眼中一抹流光便让堂中翩然起舞的舞姬黯然失色。
酒过三巡以后,原本两旁错落着的大小官员个个拘谨的神态稍缓,忍不住频频向上看。每看一次,都要惊叹一番。
这北靖王世子,当真不负盛名。
他只是那么闲适的坐着,便自有一股慵懒风流韵味,胜过诸般王侯勋贵。而他微笑的目光优雅雍容,带点不经意的散漫,看起来颇有几分妖邪和魅惑。
这般美色,也难怪男女通吃。
坐下十数人心思各异,各自对视一眼,最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左上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周喻安,眼中自有深意。
周喻安知道同僚在暗示什么。
将近半月以来,头一次见到这位世子爷的真面目,他心中多少也是有些震撼的。但更多的,是探究和深思。
那日楚央的那个随从搬出圣旨,的确让他有所忌惮,却并不畏惧。然无论如何,楚央也是皇上亲口封的巡河使,他刻意冷待疏忽,日后皇上怪罪下来,他难辞其咎。
但这明州数十个官员因此被他所累,却是无辜。是以今日这一桌酒席,是为赔罪。但赔罪,也得赔到点子上。
他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站起来,对着楚央遥遥一敬。
“离河决堤,天灾临头,世子体恤百姓,不辞辛苦,奔波数百里,巡视河道,乃明州百姓之福。下官狭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羞愧汗颜,现自罚三杯,万望世子息怒。”
说罢他便仰头一饮而尽。
身旁侍女立即斟酒。
楚央不说话,笑容依旧温雅雍容,直到周喻安三杯酒见了底,他才赞道:“周大人好酒量。”
目光缓缓一瞥堂下众人,讶异道:“早听闻明州诸县官员和睦扶持,福祸相当。怎的只周大人一人独醉而诸位作壁上观呢?莫非传言有误?各位…略有嫌隙?”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心里却明白,这是楚央的敲打。
是以众人很有默契的执杯起身,自罚三杯以示请罪。
三杯过后,楚央才笑吟吟道:“我方才不过只是开了个玩笑,大家何必如此认真?”
连着三杯酒下肚,已有人微醺,听得此言,险些背过气去。却听某世子笑颜如花,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周大人为官有道,带领各位齐心协力一同治理河道,这些楚某都看在眼里,若有私心,必出纰漏,楚某也不至于这般清闲了。”
一番话轻描淡写,却意有所指,让底下众人顿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