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问。
还这么直白……
多…多不好意思啊……
不过,几秒钟后。
“……嗯。”少女害羞地抿着唇点一下头,还是细声回答了出来,“最喜欢了……”
“爱呢?”
“……嗯。”
她再肯定地点点头,但对诗人小姐不依不饶地追问就只是轻轻地答应一声了,表明自己承认。
“那可就要抓紧时间,并且主动一点咯。”忽然,鸦雀侧过脑袋,将唇微微倾探过去,靠近希娅银发边上那只戴着感应者耳坠的人耳,沙哑的声音进一步变小,改为私密的耳语,“否则可得小心,别让他被抢走了。”
“欸?!”
“嘻嘻。”
话落,诗人小姐收回耳语的嘴唇,暗紫色的双瞳玩味地看着少女,眉毛坏坏地一挑。
“才,才不会被人抢走呢!”银发的狼耳少女可听懂了她在暗示什么,好不容易褪色一点的脸颊顿时又滚烫起来,急急忙忙地争辩一句。
所幸脚下的密道在这时候终于走完了。
鸦雀原本还想继续捉弄一下她,可惜前面的莫雷迪转过身来告诉众人:“我,我们…到了…各位。”
话声落下,大伙儿的视线随他提示的声音往前望去,密道前方出口的外头豁然变成一处宽敞的空间,钟乳的石笋在一座中空的地下大洞四周仿佛雨后的春竹般发芽生起,点缀出一条比密道走廊宽出两倍有余的洞穴路径。
“你们在酒馆下面挖了一条打通这座洞穴的隧道?”乌尔斯一下子反应过来,看向莫雷迪和朵丽儿问道,“灰矮人占领了你们的城市,于是你们找了一座不被发现的天然洞穴作为你们那位大祭司的避难所?”
“我们也不是迫不得已呀,人类先生。”朵丽儿苦笑,无奈地说道,“且不说灰矮人的背后还有黑暗精灵的支持,巴伦德的私兵军队便已是我们无法战胜的强敌。”
“无法战胜?”年轻人蹩了蹩眉,好事地多问一句,“具体怎么个无法战胜?他们的人数拥有压倒性的优势?还是个体的作战能力远强过你们?亦或黑暗精灵武力介入过你们的战争?”
“这个……”朵丽儿好像被问到了难处,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莫雷迪站在旁边,黑漆漆的眼珠看看乌尔斯,似乎因为被年轻人忽然提起这个话题而有点不甘心地咬了咬牙,然后帮助朵丽儿将话题引回正事儿上提议:
“先,先生…总之…我们先,先带你们去…见见我们的…大祭司…再说别的…好吗?”
乌尔斯听到他的话,茶褐色的双眼将视线从朵丽儿脸上转移过去,看向这个卑微的小家伙,发现对方眶里那对仿佛蒙了一层灰的黑眼珠子像是乞求地望着自己,乞求自己别再聊刚才的话题了。
关于他们与灰矮人之间的战争。
“也好,那就让我们先见见你们的大祭司吧。”于是年轻人想了想,答应他从表情里浮现出来的那个乞求。
……
与此同时,帕洛米特城中心区域的市政厅内。
“你说什么,巴伦德?”地下市政厅的办公室里,另一位年轻的黑暗精灵女士面色不悦地看着一个站在她眼前的灰矮人战士厉声质问,“一个号称自己也来自魔尔拜拉斯城的卓尔女性带着她的一群随行奴隶进了城,还说她明天中午要来找你聊聊?”
“就是这里了,各位。”朵丽儿让开到已经打开的机关暗门边上,目光里带着极大的期待回头看往众人,“我们的大祭司就在这条密道尽头的一处藏身所里。”
“大,大祭司…会,告诉你们…他的预言。”莫雷迪关上地下仓库的门,随即也弓着腰走过来说道,好像那股卑微的奴性已经从他脖子的铁项圈上烙进骨子里,“请你们…一定去…见见他!”
“我们自然要去见他,听听他所谓的预言究竟预知到了什么。”鸦雀的视线在这两个地底侏儒的脸上依次扫过,“不过话说回来,朵丽儿,你说这前面是一条密道?”
“是的,尊敬的女士。”朵丽儿连地点两下头,“灰矮人们并不知道这前面的路。”
“所以说,这个地方现在只有我们,并且也暂时不会被那些灰矮人知道?”
“可,可以…这,这么认为。”莫雷迪替朵丽儿回答她,语速稍稍一快,果然还是结巴起来。
“很好。”诗人小姐满意地笑笑,暗紫色的双瞳随着一头白发的脑袋转向身后,“那么,戏剧暂停,演员们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她如是说道,高傲的视线回眸瞥向一路上装作奴隶跟在她后面的众人。
大伙儿听她这么一说,各自的大脑稍稍反应了一两秒,然后相继地回过神来,顿时除了身为机关人的亚伯和性格或许本来就很低调的多萝西之外都纷纷像是卸下了一根担子似的松了口气。
索罗斯蜷在机关人中空的头盔脑袋里缩成一块黑漆漆的团,金绿异色的竖瞳双眼犹如两盏小小的灯,忽明忽暗一眨一眨,懒洋洋的话声以通用语的方式从头盔里往外漏出:“看看呐,亚伯,你的身边比以往多了一群戏精,而你只能扮演难度最低的魔像。”
“那么,你认为我相比奴隶还少了哪些东西,索罗斯?”亚伯倒是丝毫不生气,仿佛自言自语地站在原地和黑猫魔宠沟通,“奴隶发自内心地卑微和低贱。只要时刻留意这两方面的情感,我觉得我应该也可以扮演好奴隶的角色不是么?”
“噢,是的,铁头奴隶机关人。情感到位了,但没有那层肉质的皮。”索罗斯为主人的这个想法做出点评,“真是可惜。”
“嗯……说的有道理。”亚伯认真地想了想,顺势看向身旁的多萝西,“你认为呢,多萝西小姐?关于我能否扮演好奴隶的角色。”
“欸?我认为吗?”多萝西怔了怔,轻手握住撑在脚边的法杖,海蓝色的双眸也有点意外地抬起一些,够着机关人法师的视线高度与之对视。
自从在燃尸森林成功施展出自己的狂乱法术后,这位红发的术士小姐似乎找回了一点往日的信心,于是一路上尝试着融入新的集体里,一度悲观消极的心理情绪到了现在似乎也稍稍好转了一点点,至少可以与身边的同伴正常沟通了。
虽说她的声音事至今日还是不够自信,表述观点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将声音一点点低下去:“那个……我认为,亚伯先生只要有那个想法,也一定可以扮演好奴隶,毕竟外貌的问题可以用变形术之类的魔法手段解决。”
“噢,对,变形术。”机关人法师恍然大悟,虽说机械而低沉的话音完全听不出什么情感的波动。
它抬起手,学着人类的反应一拍脑袋,钢铁的头盔脑袋在钢铁的手掌拍打下当即发出“duang”的一声,令缩在里面的索罗斯感觉自己的猫脑子顿时像是敲钟似的一震,马上炸着毛在它的头盔脑袋内部挥舞爪子一阵狂拍抗议。
“哦,抱歉,索罗斯,我不是故意的。”
“是的,你应该感到抱歉,我该死的铁头呆子主人!让我告诉你这种情感叫什么吧!这叫愤怒,索罗斯大人现在很生气!”
“谢谢你,索罗斯,我更加深刻地理解你的愤怒情感了。”
“?!!”“喵!!”“啪啪啪——”
“嗯?又怎么了,索罗斯?你拍打的频率和力度为什么都比刚才更高了?”
当然,在不知情的外人,也就是此时与众人同在这间地下仓库房间里的两个地底侏儒莫雷迪和朵丽儿眼里,机关人法师的举动就像在说单口相声。
如果不是莫雷迪在从倒悬之塔的出口处引导众人一路抵达这座城市的途中与大伙儿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大概也不会知道这具有着钢铁魔像外形的机关人头里还有一只会说话的猫吧?
总之朵丽儿起码是呆呆地愣了许久。
而多萝西静静地审视着亚伯,心里奇怪它为什么忽然想要扮演奴隶……
是因为它的课题研究吗?那个“智慧生物的情感演变”,所以任何与智慧生物情感相关的事物都想亲身尝试尝试?
但奴隶有什么好扮演的?如它自己的描述,奴隶既卑微又低贱……
想着,术士小姐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莫雷迪和朵丽儿悄悄看去。这两只小小的地底侏儒,即便是仿佛比莫雷迪乐观一点的朵丽儿,似乎也根本无法从她的脸蛋上看出丁点如同贝玲莉丝那样的活泼。倘若用她自己的话来分析,她感觉亚伯也许能从他们两人的眼睛深处找到一种新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