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羌,你不要乱来,你若杀了朕,就是弑君,你也是逃不掉的”
“谁说我要逃了?没看到我今日白衣都穿上了吗?”
皇帝呼吸一滞。
在午国,寿衣就是白色,无论男女。
所以,这个男人的意思是同归于尽?
“所以,你,还有常姜,死、定、了!”
最后三个字一字一字咬牙而出,这些天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恨和怒,都在这一刻激涌出来。
他瞳孔一敛,五指用力,攥紧软剑把柄,作势就要一剑割断皇帝的咽喉,忽的空气中一抹异流涌动,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带着极快极快的速度直直击向秦羌拿剑的那只腕。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秦羌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那一下,他吃痛松手,软剑“当啷”一声跌落在汉白玉石地面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清脆之响。
秦羌一震。
不是他一人,是内殿中三人皆是一震。
齐刷刷看向门口。
一袭藏青色华服的男人拾步而入,走进大家的视线。
秦义!
秦羌眼波一敛,皇帝和常姜眸色大喜。
“老八,救驾,快救驾,太子想造反!”
皇帝一边求救秦义,一边慌乱地后退了好几步,跟秦羌拉开距离。
常姜也声泪俱下:“义哥哥,救我”
秦义眉心微拢,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常姜,最后,眼梢一掠,瞥向秦羌:“二哥这是在做什么?”
秦羌没作声,也未看他,兀自倾身,不徐不疾拾起地上的那把软剑,才薄唇轻启,没有一丝温度的四字逸出:“杀父、报仇。”
皇帝怔了怔,有些些震惊,为那一句“以口伺候”。
活了半辈子,后宫佳丽无数,也经历了很多女人,已是个中高手,自然明白这一句话的意思,所以,才意外。
一直觉得那个女人不遵守承诺,抓着秦羌不放,却没想到她如此决绝,竟然连这样的事都能编出来。
看到他的表情,秦羌不用他回答就懂了。
果然。
高大的身形微微一晃。
果然都是厉竹骗他的。
这些时日已经痛得麻木的一颗心又似猛地被千百只手抓住,拉扯蹂躏,他张嘴微喘。
他不知道,彼时彼刻,她说出那些话骗他,将自己说得那般不堪来骗他的时候,她的心有多痛,尤其是那夜,为了让他相信,她甚至真的以口含住了他那里的时候,她是怎样的心情,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两年前他相信了,两年后,他还是相信了;他只知道,两年前他用最恶毒的语言和行为来攻击她、来报复她,两年后,他用了冷漠、不闻不问、决绝来待她。
他活该被常姜骗去眼睛。
他活该瞎。
因为他真的瞎呀。
只是,厉竹,几时一个男人的权势地位,还要靠一个女人牺牲来获得?没有你,我要这太子之位作甚?
当初他奋发图强,一心想要太子之位,那是因为他以为她之所以爬上龙榻,是看上了他父皇是这午国江山之主,所以,他才发誓要这天下。
而后来,他勤勉努力,一心想保太子之位,那是因为他觉得他必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护她周全。
他错了,她也错了。
他想给她想要的,她也想给他想要的,可所给的都不是对方真正所需。
他们两人都在自己的自以为里越走越远、甘之如饴,如今,她更是为此付出了生命。
秦羌低低笑,缓缓抬眼看向面前的皇帝,苦涩笑意一点一点转寒转厉,他蓦地笑意一敛,回头沉声:“厉竹身上的毒怎么回事?”
皇帝明显带着警告的凌厉眼神也同样朝常姜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