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君抿了抿唇,攥紧了手指,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太多太多的东西。
小至、萧家、聂家……
小至对她来说很重要,可是,楚晋炤同样也很重要!
十一年,这份感情她怎么辜负的起?
他说的对,只要他们不分开,不管什么困难,总会度过的!
他如此坚定,她又有什么理由,要推开他的手?
聂云君忽然抬起头,眸子里是迷雾散开的明亮,只是她刚张了张唇,尚未发出声音,就看见楚晋炤的身后,一阵车灯闪烁。
一辆汽车冲开雨幕,缓缓的驶了过来。
近了便看清车牌号,是聂盛的车!
刚刚的车灯闪烁,很明显是一种暗示。
聂盛虽然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可是,他对楚家,对楚晋炤,一直都很仇视。
十一年前,是他从中阻隔。
四年前,也是他从中阻隔。
左右不过一个拿捏她的软肋,就是小至!
她恍若记起,今天上午被李江接回聂家时,聂盛对她说的话——
“云君,事到如今,你要是还想着跟楚晋炤藕断丝连,那我只能,让小至离开这个人世!”
以聂盛的性子,威胁她的话,是绝对说得出做的到的。
现在小至在他手里,只要一个电话,小至可能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不能!
不能害死小至!
聂云君收回视线,眼睛里的明亮却不见了。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里是一片不近人情的清冷。
她不再像刚刚那样,躲避楚晋炤的视线,而是径直迎上了他的双眸。
“你刚刚说的,很感人。”聂云君扯了扯唇角,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在她做来,却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只是,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
“为什么?”楚晋炤眉心深皱。
“因为,我腻了。”
她本来想了很多话,准备了很多很多绝情的话,可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一句都没说出来。
他问她为什么,她到了嘴边吐出来的,也只有一句“腻了。”
楚晋炤摇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是!这是我的真心话!”聂云君直视着他的双眼,那双眸子里,仿佛被雨水浸染了浓浓的凉意,一眼望过去,都是看不见底的冷漠和让人寒凉彻骨的嫌恶。
楚晋炤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在聂云君的眼睛里,看见了这样的情绪!
而且,是对着他!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楚晋炤,十一年了,如果我们可以,早就在一起了。”
“那是你不愿意……”
“是,是我不愿意。”聂云君笑了笑,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混着雨水,完全看不出来,“如果我愿意,十一年前,我们就不会分手。如果我愿意,四年前,我就不会答应和萧决订婚!”
楚晋炤的心口隐隐作痛,“不,这都是你故意这么说的。”
他的手攀上她的脸颊,指腹颤抖着摩挲过她的眼角,“你一定哭了,对吗?你一定哭了。”
聂云君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任由他抚过眼角,声音依然冷漠,“我没有哭!”
她说话难得的掷地有声,可这四个字吐出来,却是那么的铿锵!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谎?”楚晋炤握着她的肩,想要将她抱进怀里,却被她冷漠的推开。
“楚晋炤,你还认不清现实吗?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也不爱你,你看不懂吗?”聂云君吼出声。
“……”楚晋炤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在一点点的细碎皲裂,眼中那最后一丝希望,也成为烈风中的最后一面旗杆,被大风吹的摇摇欲坠。
“呜呜呜……”刘敏嘴里呜呜的,因为嘴巴被胶带封着,所以她究竟说了什么,根本听不清。
门从外面推开,聂盛出现。
刘敏情绪激动,挣扎的更狠了,看见聂盛,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呜呜呜呜……”
聂盛冷眼扫了一圈,视线从刘敏和女儿的身上扫过,然后落在了楚晋炤的脸上,“楚少,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做什么?”
楚晋炤哪里还有心思跟他淡定对话,上前两步一把揪住了聂盛的衣领。
聂盛好歹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可此刻在楚晋炤的面前,他的气场却明显弱很多。
聂盛一米七五的身高,站在一米八多的楚晋炤面前,还得仰视他。此刻楚晋炤揪着他的衣领,力量大的让聂盛不得不踮起脚。
“云君和小至在哪里?”他声音沉冷,宛如深冬刮过的寒风,冷彻入骨。
聂盛皱紧了眉头,“楚少不是已经找过了吗?他们没有回来。”
“不可能!”楚晋炤此刻的眼神能杀人,盯着聂盛,“聂老板,我劝你最好把他们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么样?楚晋炤,这是法治社会,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吗?”
楚晋炤冷笑,一挥手,手下压着刘敏走过来。
“呜呜呜……”刘敏一直没有放弃过挣扎。
此刻被带到聂盛面前,反应更是激烈。
楚晋炤轻蔑的笑笑,“你这些年对云君和小至的所作所为,我今天一并帮她把这笔账给算了。”
聂盛怒吼,“楚晋炤,你帮她算账?你以什么身份帮她算这笔账?你有什么资格?”
楚晋炤笑笑,“问的好。聂云君是我的女人,谁敢伤她,我让他十倍奉还!”
“呵”聂盛冷笑,“你的女人?楚少爷,有的时候我真是挺同情你的。”
“……”楚晋炤下颌微微绷紧,没有说话。
聂盛话中有话的太明显,他似懂非懂,却也没勇气去追问。
可他不问,不代表话题就会止住,聂盛得意的笑了一下,“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在聂云君的心里,根本没有你楚晋炤的任何位置。四年前,她还打过胎,你知道吗?”
楚晋炤心中微微一刺,他当时在武安医院任职,这件事他当时就知道了。在妇产科病例上看见她的名字,上面写着流产的年月日。
这件事卡在他心里四年,他花了很多时间去消磨忘记,却被聂盛轻轻一挑,又成了一根锋利的尖刺。扎在心里。
聂盛还在继续说,“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的女儿我再清楚不过,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她之所以跟你走,是因为你是楚家的少爷,之前又是楚氏的经理。现在你被楚老爷子赶出公司,你还剩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云君的选择,也只是想未来过的更好一点而已。我相信,楚少这么聪明,一定也明白这个道理的。”
这一刹那,楚晋炤的心里,闪过太多太多,他试图抓住点什么,可那些念头消逝的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抓住任何,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聂盛说的话,真实度可能只占据百分之二十。可要命的是,他说的每一句,都戳中了他心里最在意的东西。
“她在哪儿?”暴吼传遍整个屋子。
聂盛平淡的道,“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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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
萧语清去拉窗帘,看见院门口车灯闪烁,一人撑着伞从车上下来,按响了门铃。
佣人匆匆跑进来汇报,“楚家二少爷在门口,说要见……聂小姐。”
萧语清皱了皱眉,“你就说她不在。”
顿了顿又叫住佣人,“算了,还是我去说吧。”
萧语清撑着伞步入雨中,很快就到了院门处。
隔着黑漆雕花门,萧语清看清了男人脸上的冷漠。
“楚少,云君姐没过来这边,你回去吧。”
楚晋炤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昨天走的时候,落下了一样东西。”
萧语清愣了一下,“你把东西给我吧,我交给……”
她话没说完,楚晋炤的脸上就浮起一丝冷笑,萧语清这才察觉自己说漏嘴了。
“你去告诉她,倘若她不出来叫我,我会搞死聂家,乃至整个萧家!”
楚晋炤目光中透着森冷,此时此刻的他,跟平时的温文尔雅判若两人。
萧语清抿了抿唇,“我去告诉她一声。”
说完,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