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口味

神转折,真的。

猝不及防被催婚。

不过,心内科的,孩子普遍都要得早,有了小孩,再去吃射线。

甘愿27,年后28,一直读书,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宝宝,从未曾担心过婚姻的问题。

如今宋教授从吃射线这角度给她一分析,甘愿便只能……叹气了。

她当初选心内,其实做的是将一生献给医学的打算,她并不介意吃射线,甚至觉得孤独终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时的她,说不出的洒脱。

如今年纪渐长,反倒是有了安定下来的想法,结婚生子,过平淡的生活。

或许平凡寡淡,但也真实。

不是不想改变世界,可甘愿越长大,便越明白,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

她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只能活在被高富帅白富美改变的世界里。

既然已经决定结婚生子庸碌一生,那么自然是要生一个健康的baby,射线便也不能吃的。

她有男朋友不假,但婚姻这种终身大事,又急不来的,不处个一年半载确定对方人品,哪里敢草草把自己嫁了,就算嫁了,备孕怀孕又是另一件事。

这样一看,结婚生子……遥遥无期。

而宋抒怀,说完了现实问题,便又劝慰起她来:“你年级还小,不急,咱医院能上介入手术的,哪个不是三十好几的,你还有好几年思考你的终身大事呢!”

甘愿本想问一句,为什么段青城能去给你当助手,不过这问题有点傻。

他们附院不仅是医院,还是教学基地,八年制的医学生都会到浙大附属的各个医院见习、实习,段青城大七,虽然也算住院医了,但他是轮转的,基本上是花个一年,把多个科室走马观花地过一遍,段青城一周前才轮转到心内科,在心内科呆一个月左右继续轮转到其他科室。

而辐射这种东西,有没有伤害关键看辐射有没有超标,你偶尔吃一次射线和长期吃射线,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段青城也就医院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上介入手术,在心内科轮转一个月,估计也就一两次,自然没多大问题。

于是乎,甘愿只笑着贫了一句:“没事,我当然不急,毕竟,像是心内神内这样的强科,能进入省内5的医院,就已经是走上人生巅峰了。”

宋抒怀:“……”

单看甘愿现在这架势,就像是来医院混日子的,但人可是外国顶尖医学院的医学博士。

国外的医学院,出了名的难进,所有的医学博士无不是bestofbest,甘愿要是没野心没抱负,早就转行了,怎么能拿到d。

可甘愿这人吧,忒能装,端着一副笑脸,什么都憋在心底。

呵,憋不死你。

他不打算继续和甘愿闲扯,便道:“我去游泳了,你早点回去。”

说完,就去更衣室换泳裤了。

甘愿见宋教授走了,这才放松了身体整个的瘫在躺椅上。

手背随意地搭在额头上,懒懒地望着天花板,甘愿问自己,你想和陆景深结婚生子么?

问完就失笑。

这才交往几天呢,怎么可能会到结婚生子的地步?

歪在躺椅上一通胡思乱想,直到听到远处的脚步声才起身,前去给宋教授道别。

她来一次游泳馆挺费工夫的,一般会在泳池里呆一下午,可今儿个泳池被宋教授占了,而保守的宋教授显然不打算和她共用一个泳池,她只能回去了。

站起身,隔得老远,就看到了宋教授好到炸裂的身材。

四十好几的男人,没有发福没有啤酒肚已然算是对得起观众了,但那一块块结实的流畅的漂亮的肌肉,甘愿都想……吹口哨了。

而且教授的皮肤,真的……好白啊!

甘愿算比较白的,但她觉得,教授比她还白。

那边,宋抒怀换好泳裤出来见甘愿还没走、还直勾勾盯着自己,眉头不悦地皱起,正打算开口,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甘愿儿……”

那声,那语调,那京片儿……

宋抒怀十分熟悉,赫然是昨天中午的那个“电话号码男”。

甘愿并未手残地点到外音,但是吧,渣手机就算不点外音声音也清晰到让你没有任何隐私,而洛川程,本就因为愤怒,刻意提高了嗓子。

听到也正常,听不到,除非聋了。

这不,宋教授脸色墨一般的漆黑,显然,甘愿在老古董的宋教授眼里已然贴上了个坏女孩的标签了。

她抿着嘴笑了笑,特淡定地把电话掐了,然后找了个借口:“打错了。”

宋教授脸色更黑了,显然这借口过分拙劣了。

段青城就学着那京片儿喊她:“甘愿儿”

那意思明显得很,人连你名字都叫出来了,怎么可能是打错。

甘愿微笑不语。

段青城又淡淡加了一句:“口味还挺重的。”

一边啪啪啪,一边报数什么的……

段青城决定……学起来。

甘医生被人调侃,连脸都没红一下,她本就早熟,对这事儿看得挺开,又在国外呆了八年,自然挺开放的。

不过,说真的,要不是洛川程提醒,她都忘了这一段了——

高考完,他们在外头疯玩。

在武汉江汉路步行街逛街,突然就走散了。

当时是晚上,甘愿手机刷得没电了,也找不到洛川程,便直接打车回了酒店,给手机充上电打电话给洛川程。

洛川程回来之后就质问她为什么不一走散就打他电话,甘愿回了一句:“我又不记得你电话号码。”

然后,一整晚,甘愿就被摁在床上背他的电话号码。

他撞一下,她就得报一个数字,报不出来各种惩罚。

甘愿当时背他号码都背出阴影了,只觉得,这辈子都会记得这串数字。

但后来,分手,出国,逼着自己遗忘。

要不是洛川程重新出现,她绝不会把这些都落了灰的记忆翻出来。

偏偏,手机又开始震动,洛川程又开启了一连串的电话轰炸。

甘愿直接按掉。

洛川程意识到她不接,又开始发短信:“你到底在哪?我去找你。”

甘愿想到今天洛川程来他们医院找她的事情,就一阵头疼,便回了一条短信:“以后别来我单位找我,影响不好。”

洛川程回道:“那我去哪找你?”

甘愿:“永远都别来找我。”

那边登时又开始打电话,甘愿挂断,那边接着打,循环往复。

一旁的段青城看不下去了,道:“干嘛不把他拉黑了。”

甘愿愣了一下,于是发了条短信过去:“再吵我把你拉黑了。”

那边,立马乖了,别说电话了,短信也没了。

饭菜上桌,甘愿一边吃饭,一边笑嘻嘻地和宋教授、段青城闲聊着,好像刚才的事情从未曾发生过。

可甘愿知道,这一切,的确发生过了。

有些记忆,一旦翻搅出来,只会衬得现实愈发不堪。

她只想着“一别两宽,各自欢喜”,洒脱地面对过去面对生活,但显然,洛川程此人,就算分了八年,也仍是打算把一切搅乱,把那些仍算得上美好的记忆换上恶心的面貌。

午饭结束,甘愿便直接回了办公室值班。

虽然两点开始上班,但她中午都是默认加班的,她虽然没上手术,但她管床,冬天里病人多,病床轮转得飞快,有时候她一天得接六个病人还得办理六个出院。

病人入院,她得问病史,写病史,开检查,开医嘱,做心电图……

病人出院,那更麻烦,得把所有病史、医嘱、化验单打印出来,签各种字,还得写出院小结,填病案首页……事情都非常繁琐……

新病人喜欢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扎堆来,五六个病人一起,五点根本不可能下班,这也就算了,她都默认加班了,但是加班开医嘱会被护士骂,肖思婷跟她关系那么好,但一加班就忍不住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