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父亲牺牲后留下的遗物,被他当作护身符,随时都会贴身携带着。
军刀锋利无比,一刀刺进心脏后,可能连痛苦都感觉不出来的。
可她没有那样做。
她不想,让扶苏亲眼看到她生命的结束。
真要那样,对扶苏来说,是一种残酷的打击。
可——
现在无论她有多后悔,都晚了。
她没必要再做徒劳的挣扎,必须得收敛心神,去想贺兰群星制止她自杀后,再做什么。
很快,她就想到了。
她想哭。
泪水就从紧闭着的眼角,扑簌簌的跌落在床单上。
她已经被抬进了王晋的休息室。
这儿有暖气,有舒服的床铺,窗台上还摆放着一盆君子兰。
生机勃勃。
耳边,传来贺兰群星打电话的声音:“扶苏,我是群星。”
“停车!”
听到贺兰群星的声音,从手机内传出来后,贺兰扶苏立即捂住话筒,喝令司机停车。
司机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猛踩刹车。
车轮不转了,可车子依旧在积雪的道路上向前飞滑行。
吱嘎一声,车子打横,停在了路中间。
幸亏为安全起见,后面车子相隔够远,才能在紧跟着及时刹车时,没有撞过来。
不等车子停稳,贺兰扶苏已经开门,跳了下来。
漫天的雪花,随着狂风乱舞,狠狠砸在他脸上。
他却恍然不知,全神贯注倾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每一个字。
贺兰群星在电话里说道:“幸亏我赶来的及时,才能避免新姐自杀未遂。扶苏,我们不想让新姐就这样死去。毕竟,她曾经为我们贺兰家立下过汗马功劳。”
迎着暴风雪,贺兰扶苏沉默许久,才轻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应该是一个地方的名字。”
贺兰群星笑着说完,回头看向了床上的贺兰小新。
“给,和不给,有什么区别吗?”
“自己去想。扶苏,我想你该想到此间的区别。”
“给我半小时的考虑时间。”
“最多半分钟。”
贺兰群星依旧是笑吟吟的,语气也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还没有十秒钟,贺兰群星就笑道:“谢谢你,扶苏。”
贺兰小新猛地挣扎了下,就不再动了。
睁大的双眸里,全是绝望。
贺兰群星又用座机打了个电话,再次说了边那个地名后,才转身看着贺兰小新:“无论你犯下了多么不可饶恕的过错,我们终究是姐弟。所以,我这个当弟弟能做的,就是在你被宣判之前,让你不再受罪。”
贺兰小新嘴里塞着嘴球,贺兰群星也没指望她会回答,说完这番话后,笑了下径自开门走了出去。
隐隐地,贺兰小新听到他说:“王叔叔,请您松开我姐吧。我已经给她做了充分的思想工作,相信她不会再做傻事了。”
然后,就是王晋的不住感谢声。
再然后,就有两个士兵走进来,把贺兰小新从床上抬下来,快步走回了一号囚室内。
松开绑着她的绳子,嘴球都没给她拿,咣的关上铁门,走了。
{}无弹窗以往贺兰小新总是听人说,触电般的感觉。
那么,触电般的感觉,仅仅是浑身猛地一震吗?
那只是形容词。
真正触电时,当事人是察觉不到自己身子震动的,只会——像新姐这样,身子向后仰面栽倒,咣当一声,摔倒了地上。
后脑勺磕的很疼。
除此之外,哪儿都不疼了。
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这、这就是死亡吗?”
贺兰小新有些茫然,下意识双手撑地坐了起来。
如果这就是死亡,那死亡也仿佛太儿戏了些。
她在临死前,想象到的络绎不绝的死亡大军呢?
据不完全统计表明,华夏每天都会有两万左右的人死亡。
两万人,那可是比李南方的走秀现场观众多一倍的。
可为什么,贺兰小新却一个人都看不到呢?
难道,她死错地方了?
还有,她想到的黄泉路,奈何桥,望乡石,酆都城呢?
那个端着个破碗,一手拿着勺子从木桶里往外舀孟婆汤的孟婆呢?
黄泉路两侧的彼岸花呢?
据说,彼岸花是天上人间地上最艳丽的花儿,被十万神魔祝福过的。
为什么,贺兰小新坐在地上呆愣足有半分钟了,都没看到手拿锁链的黑白无常出现?
她可没奢望,她在死后会被阎王爷宽恕,客客气气的请她雅座稍后,再捧来一本厚厚的人名册,恭请新姐找个最中意的人家,投胎过去继续享受人间富贵。
她注定死后要去十八层地狱的。
要遭受什么拔舌,油烹,被俩小鬼拿大锯从中间锯开等刑罚后,再扔进最底层的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只能在那里面不住地哀嚎,说来跟一号香烟过过瘾啊——
这些都没有。
却有纷沓的脚步声,从耳边不远处传来。
接着,她就看到了光。
是手电光。
砰的一声,铁门被踢开的声音,好你妹的刺耳。
是谁拿强光手电,照新姐水灵灵的桃花眼?
草,都睁不开眼了啊。
还照!
这些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家伙,嘴里在高声嚷着什么?
“快,快把她双手抓住,捏住下巴!”
“绳子呢?我要绳子,不要手铐!”
“防咬舌自尽的嘴球呢?给我拿来!”
还没等贺兰小新搞清楚这些是人,还是鬼,双手就被人迅速反绑,下巴被人捏住,嘴里多了个嘴球。
“抬走,抬走!”
贺兰小新被七手八脚的抬起来时,在她寻死之前陪伴她的囚室灯泡,重新亮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很多人。
身穿军装的军人,个个脸上都带着紧张的神色。
尼玛,姑奶奶这是没死。
这些孙子,抢在我就要触电身亡之前,拉下了电闸。
他们绑住我的手,嘴里塞上这个球球,就是怕我咬舌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