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不怕生,提着碎花裙子坐在夏商身边,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写:“谢谢你救了我哥哥。”
夏商笑了笑,没有作答,反问:“你哥哥对你好吗?”
浅浅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从小就在这里?”
浅浅再次点头,又写到:“浅浅被父母丢弃在此,是哥哥捡到了我。”
夏商看了有些诧异,这样纯净的姑娘生活在水寇聚集的水寨里,竟没有染上一丝污浊,也算是难能可贵的。这其中一定少不了叶斌的功劳,想到这,对他在外行骗的作为,夏商从心里也多了分理解。
夏商还想说点什么,屋外忽然有人敲门。
浅浅开了门,看见门口站着的是个精瘦的中年,形似竹竿,两撇胡须,蓬发稀松,还是个歪嘴。
此人进屋,浅浅便紧张起来,忙站在一边,畏畏缩缩地直着身子,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歪嘴中年也不搭理浅浅,径直走到夏商跟前坐下,翘着腿,捻着胡须优哉游哉地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乃燕子坞管事吴先生,你应该就是途经太湖的行商吧?叫什么名字?”
“夏春秋。”
“哦?冬生夏姓名春秋,揽四季天下,有气魄,有文化。我吴先生就喜欢跟有文化的人打交道。如此你我交流起来不费功夫。”
“有什么话直说吧。”
“来这里就是有些话想问你。第一,听叶斌说,你所带一船女人要往苏州,去苏州作甚?”
“苏州开花楼。”
一听花楼,吴先生眼睛一亮,砸吧砸吧嘴,险些流出口水来:“花楼可不是一般人能开的。”
“自然,夏春秋三字也不是一般人能取的。”
夏商的傲气引来吴先生一阵冷笑,心说来这里傲气的人多了,到最后一个个还不是服服帖帖的?且看你这小子能傲气几时?
“咳咳咳……”吴先生清了清嗓子,“第二个问题,公子可知道那些抢劫你的人是什么身份?”
“不是你们这些水寇吗?”
“天地各方,自与归处,家家还家家,公子话不能乱说。抢劫你的我们可不知道。”
“你们都不知道,我哪里能知道?这里是你的地头,我一个外乡人能怎么办?”
吴先生皱了皱眉:“好吧,既然都是明白人,想必公子也知道咱们这里的规矩。既然来了我们寨子,我们又给公子治了病,养了伤,多少要有点儿报酬吧?”
“你想要多少?”
吴先生亮出手来,五指张开。
夏商一皱眉:“五万两?”
“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饶是夏商也被此人的贪心吓了一跳,“你们还懂不懂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我觉得公子值这个价。夏春秋不是寻常人能叫的嘛!哈哈哈……”
“我若是不给?”
“若是不给倒也简单,这太湖湖底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夏商表情不太好看了。
吴先生见多了这样的情形,话音一转,装模作样宽慰:“哎,公子,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如今劫道也不好做,我们宅子上千张嘴等着吃饭,这许多时日都快揭不开锅了。而且公子一看就是有钱人,按一船姑娘好生经营也不止卖出五十万两来。您好生想想,明日我再来跟公子细谈。”
说罢,吴先生大笑起身,捻着胡子扬长而去。
见吴先生走了,浅浅慌慌张张过来,一脸关切地抓住夏商手掌以示安慰。
夏商表情依旧轻松,朝浅浅一笑:“不用在意,我没事。”
浅浅抿着唇,思量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他们不是好人,夜里我偷偷送公子离去。”
夏商看了,淡淡感动,但还是摇头:“不必了,五十万两银子而已,不是难事。”
……
第二天清晨,吴先生早早来了,只问夏商有没有决定。
夏商言道:“要五十万两也行,但此数目过大,必须见你们当家的当面约定,否则我不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