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心平还在营地里,妾当然还想要回去的。”
祝烽的拳头都握紧了,平整的指甲硬生生的掐着掌心,原本不痛,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刺痛。
他脱口而出:“若没有心平,你是不是就——”
“……!”
南烟一怔,抬眼望着他。
而祝烽自己也意识到说了什么,立刻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为什么,别的嫔妃,哪怕是还在得宠的嫔妃,出现这样的事,在自己的面前一定是谨小慎微,生怕一句话不对惹得自己生气,可她,却像是完全不在乎。
反倒自己,像是被她拿捏着。
这种感觉,让祝烽又愤怒,却又无法不压抑。
他只能拼命的控制住自己:“真的是这样吗?”
南烟说道:“难道,皇上认为妾与黎指挥使还做了其他什么,欺瞒皇上吗?”
“……”
“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妾万万不敢。”
“……”
“请皇上明察。”
她口中说“万万不敢”,但眼前,却完全是淡漠和不屑,仿佛就算真的在这里砍了她,她也不会再有什么情绪。
难道,那一晚,她将那把短剑还给自己,就真的——
真的,要断了吗?
越是这样想,祝烽的心中越是无法宣之于口的烦躁,连眼睛都有些发红。
幸好这个时候,叶诤上前一步,轻声说道:“皇上,既然贵妃娘娘已经回来了,也是一件好事,就不要再多计较了。”
“……”
“现在天色已晚,周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野兽出没,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不如就赶紧回到营地去吧。”
祝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人。
半晌,哑声道:“起驾!”
“是。”
周围的人领命,都纷纷翻身上马。
南烟看了周围一眼,便转身往队伍的后面走去,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祝烽的声音。
“你给朕过来!”
他咬着牙,声音都哑了。
“你,去哪儿了?”
面对他几乎要暴怒的样子,南烟却一点都不惧怕,甚至比之前更冷静了一些,说道:“没去哪儿。”
“没去哪儿?那为什么你——”
“妾只是落水了。”
“什么?!”
祝烽几乎快要按捺不住胸中的怒意,却听见她轻描淡写的几个字,顿时僵住,周围的人也都大吃一惊,纷纷瞪大了双眼。
落水?
南烟平静的重复了一遍:“落水了。”
“……”
“前天晚上太冷,冻得睡不着,所以妾晚上去捡拾柴火,结果没看到路,不小心跌倒河里去了。”
祝烽道:“落水?那你为什么,你的衣裳——”
他说到这里,又不能明白的说下去,生怕真的说出什么来,一切就无法挽回。
南烟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被撕裂的衣襟。
当她再要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却无意中落到了祝烽的手上,才发现,他的手里一直捏着什么东西,火光一闪,原来是几条衣服的碎片。
好像是,自己这件衣裳的碎片。
连祝烽自己都没有发现,从拿到这些碎片之后,他就一直紧握在手中,即使策马到周围去搜寻了一番,也没有放开。
南烟沉默了一下,说道:“妾落水之后,黎指挥使跳到河里将妾救起来,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不小心?”
祝烽听到这两个字,眼睛危险的眯了一下,
他的目光如刀,即使黎不伤心性沉稳,也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低下头去。
南烟却平静的看着他,目光淡然得连一丝波纹都没有:“落水挣扎,自然是要搏命的,黎指挥使为了救我,也顾不得什么。”
“……”
“还是说,比起一条人命,皇上更吝惜这一件衣裳?”
“……”
祝烽咬了咬牙。
自己当然不是吝惜这一件衣裳,而是她的衣裳被撕裂,这一段时间自己所有的胡乱猜测,简直比身陷地狱更煎熬。
可她,偏偏要那样说。
就好像故意要惹自己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