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给他受委屈了。
不过现在看起来,其实这件事只是一件小事,祝烽心里真正的阴霾,还是自己完全不知道的。
毕竟,作为一个皇帝,他宠幸宁妃,是正常的。
去了之后,却又离开,还在御书房呆一晚上。
这,才不正常吧。
南烟下意识的也站起身来,但因为坐得太久了,腿有点发麻,一站起来就趔趄,幸好叶诤扶住了她。
“你要干什么?”
“我,我想去见皇上。”
叶诤想了想,道:“今晚,还是算了吧。”
“……”
“娘娘你好好休息,等两个人都清醒一点的时候,再见面。”
“可是,我还有一件事,想要禀报皇上。”
“什么?”
南烟说道:“明天,是我归宁省亲的日子,原本打算跟皇上说的,但——没来得及。”
“你想回家?”
“嗯。”
“你回去做什么?”
南烟轻叹了口气,说道:“册封大典上那封信,你也知道了。”
“当然。”
“那是我父亲留下的,我祖母保存的。”
“……”
“但其实,什么都没说明白。”
“……”
“我到底是谁的女儿,父亲为什么要把我从倓国带回到炎国,还有很多事,我全都不知道。”
“……”
“所以,我想再回去问一问祖母,看看家里还有没有什么线索,能让我弄明白自己的身世。”
叶诤点了点头:“这,倒也应该。”
他看着南烟,神情复杂的道:“任何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只怕都会无所适从。”
“……”
“这样吧,微臣替你去跟皇上说。”
“……”
“皇上他,一定会准的。”
南烟轻轻的点了点头:“好。那我明天早上,再去见皇上。”
“嗯。”
叶诤转身离开了。
而南烟,带着沉沉的心绪,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下。
房间内,明明灭灭的烛火在不断的摇曳着,将这个翊坤宫,都照耀得晦暗不明。
而祝烽——
他心里的阴霾,到底有多深?
“你们二位,真是让人头疼。”
“……”
南烟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和祝烽。
心情更沉重了一些,道:“为什么这么说。”
叶诤拉出凳子坐下,苦笑着说道:“贵妃娘娘这边是茶饭不思,皇上在那边是水米不沾牙。”
“……”
“你们这样,可是要我们这些小人物没活处吗?”
“……”
“皇后娘娘已经把我叫过去骂了一顿了。若是再不能让皇上吃东西,她就该把我撕了吃了。”
“……!”
南烟愣了一下。
皇后娘娘?
也对,她作为后宫之主,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或许朝政上的事她管不了,但皇帝的龙体康泰,是她必须要考虑的。
所以,她吓唬叶诤?
南烟下意识的道:“皇后娘娘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叶诤微笑着:“这个后宫,是皇后娘娘的后宫,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那,她为什么不亲自去劝皇上?”
“……”
“而是让你——”
“你说呢?”
叶诤微微的挑了一下眉毛,看着南烟。
烛光下,他那张俊秀的面孔,透着几分狡黠。
但目光,却显得很深。
南烟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叶诤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贵妃娘娘,下官不妨把话跟你说清楚。”
“……”
“皇上当初,是非常不招高皇帝待见的。”
“……”
这,南烟当然知道。
亲生儿子,发到北平那样的苦寒之地,面对的,是随时可能吞没那片地区的倓国的铁骑。
更何况当年,倓国的兵马比现在更加骁勇,北平,也还没有祝烽用十几年的时间训练出的钢铁城墙。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身处险境的。
叶诤说道:“我跟着他,走到今天,都比寻常任何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经历得多。”
“……”
“更何况他?”
南烟的心微微一颤。
当然。
寻常的百姓,不会经历后宫的争斗,不会经历战争的磨砺,甚至也不会经历,自己的父亲提防自己,设置障碍阻拦自己,更不会经历,与侄儿争夺天下,这样的人伦惨剧。
自己看到的祝烽,只是一个表面。
或者说,他给自己看到的,只是他完好无损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