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离老房子不远,过来也方便得很。
然后下午的时候,众人再来这边,就发现四周都围了绿纱网,搭建了脚手架。
而院子里面则直接大手笔地搭建了一个大棚子,极为稳固。
一水的长桌铺开,椅子无数。
陆子安站在最中间,没有任何特殊也没有丝毫遮挡。
经过上午来的这些人的宣传,下午又来了不少人,陆子安来者不拒,全给安排上了。
这时,一辆车暗挫挫停在了荒地附近,文康偷偷摸摸抱着个大袋子摸到了原先瞧好的地方。
掏出望远镜录像仪以及各种工具挂在腰上,为了看得更近,他特地爬到了树上。
然后,他看到了树枝下的棚顶。
“……”有一句p不知当说不当说。
而棚里面,陆子安已经打开了直播:“我继续做隔心,今天应该能做完了。”
两扇隔心并排放在一起,他略一思忖,刀尖落在了木料上。
周围的人都握着刻刀,却迟迟没有动手,安静地看着陆子安雕刻。
山水,最难描绘的是山的灵性和水的神韵。
每个人对山水的体会都各不相同。
登高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水,吐纳珠玉之声,卷舒风云之色,仪态万状,咫尺千里。
一扇是山,一扇是水。
山中有水,水中有山。
借助红椿木本身的色彩,陆子安雕琢出了山间大片的红叶。
画中的红树林如几缕红云浮动在山间,巧妙留白制造出云层深沉的弥漫效果,而那似虚是实的朵朵祥云,却又给整幅画面增添了传说中的神秘意象。
让人忍不住猜想,这画中景,是否真有实地?
最令人惊叹的是,陆子安雕刻出的山水,与国画中的山水完全不同。
他的山是有灵魂的,一刀一刀慢慢雕刻,人们仿佛也跟随着那画,进入了那唯美的迷幻之境。
虽然是叫软木画,但其实它是一种雕、画结合的手工艺品。
它将精湛的雕刻技艺与中国绘画优美而深远的意境巧妙结合在一起,再借鉴华夏园林“框景”的手法,有一种“丛山数百里,尽在一框中”的艺术效果。
一张一张翻阅,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花鸟鱼虫,都独富韵味,非常精美。
陆子安仔细地翻看一遍,第一次对他爸的话有了怀疑。
这样的技艺,只要有真正的大师顶着,是绝对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他微微皱着眉头,非常严肃地道:“抱歉,我之前大概了解了一下软木画所经历的遭遇,我想知道,如今福州,真的没有人会这门技艺了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家父女对视一眼,有些许疑惑。
吴雪芹有些迟疑地道:“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般精妙的技艺,只要有人真心喜欢并坚持下去,它绝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陆子安目光灼灼,嘭地一声将画册阖上:“如果它真的失传,那一定是有人不想让它流传下来。”
而既然是这样,就算他再怎么帮忙宣传,也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他们自己都不努力,靠外力推动有什么意义?
经过他的宣传,软木画价格再次提升,如果再一次出现当年的情况,软木画就彻底被打死了。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像是一把钢刀。
那些虚虚实实的话只能骗到外行,以及没有认真了解过的人。
真正见到过软木画的,是绝对不会相信那些浅薄的理由的。
吴雪芹慌乱地看向她爸,吴老爷子脸色已然惨白。
平时他因为病症,手会不自控地颤抖,但这一刻,他苍老的脸上,连皱褶都在颤动。
“实不相瞒……对外界我们只说了一半。”吴老爷子胸口剧烈起伏,心中压抑的悲痛让他回到了当年那场噩梦:“人们只知道外贸订单几乎全没了,却不知道我们国内的订单也没了……”
这个灾难来得太快,太迅猛。
简直和大雪崩一样,好像就是刹那之间发生的事情。
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去挽回,去补救。
也有大师不忍软木画沦落到这等地步,豁出去一张老脸去寻旧人。
却在看到对方摆出来的堆积如山的滥竽充数的作品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