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与许家母女见了一回礼,便是从这间叫作扶花的院中出来。
许家母女将她送到院门外,再反身回来,望着这处处周到的屋里屋外,一时相对无语。
片刻后,许莹才是有些忐忑,却又满怀期待地轻声唤道,“娘?”
许太太回过头,对上女儿那双闪动的眸子,轻轻一叹,抬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道,“等你父亲回来再说。”
许家本身就只是一介乡绅,祖上积德,才培养出了一个进士。
可许臻此人,却不喜欢文绉绉的那一套,反倒喜欢摆弄木器、机括这些东西,后来,也算人尽其用,进了工部,做了一个小吏。
他倒是如鱼得水了,每日点卯都欢喜得不行,与那些工匠更是同吃同睡,从不看低轻贱他们,与工匠们混得极熟。
他于这些活计上很有天赋,偏偏,却不擅长交际,性子又最是耿直,接受不了官场之上的那一套阿谀奉承,尸位素餐,很快,就将工部衙门上上下下都得罪了个遍,终于被寻了个错处,撵了出来,被放到礼部任了个闲差。
他之前,不过是因为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才能勉强忍着,如今,却哪里还忍得下?心灰意冷之下,索性,便是辞官回了家。
家中,世代耕读,倒也不缺吃喝。他想着,哪怕寻个教书先生的活计,既可造福乡里,也可养家糊口,照样可以安度余生。
却没有想到,遇上天灾。
洪水决堤,冲走了家中的良田,冲垮了家里的祖屋,就是家中双亲和一双年幼的儿女,也是遭了难。
一夕之间,他们连安身立命之所,也没有了。
这个时候,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却没有被命运的不公,生活的不幸所打倒。
掩埋了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儿女之后,便是带着妻子,和长子长女,随着人流,往北方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