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茹飞身下马,牵转阿窈的马头,喝道:“回去!”在马背上猛抽一鞭,那马放蹄往来路奔去。李衍望着阿窈渐行渐远,不知为何,心里觉得颇有几分不舍。
三人上马又行,走出不到一二里,忽听得又是马蹄声响,回头一望,却是阿窈回马又追了上来。张惠茹勒住马缰,待她马到近旁,沉着脸道:“你又回来干什么?”阿窈低着头,怯声道:“我……我不回去。”声音虽小,却透着执拗。
李衍见此情景,忙道:“她既要跟着,就让她跟着罢,何必又赶她。”张惠茹瞪了他一眼,道:“一个累赘不够,还要再添个累赘么?你都顾不了自已,还替她说情。”李衍给她抢白了几句,登时噎住。阿窈露出恳求的神情,抬高了声音道:“惠姐姐,我很乖,不会累赘人的,我……我……”
凌霄忙打圆场道:“就让阿窈跟着罢,此时让她一个人回去,别有个闪失。况且,有她作伴,你也方便些。”张惠茹皱眉想了想,也有些放心不下,便道:“好,你就跟着罢,不过,可不许淘气。”阿窈登时喜的眉开眼笑,迭声道:“我不淘气,我不淘气。”
见路边不远处有个茶棚,张惠茹道:“我们喝杯茶再走。”于是大家牵马过去。
这茶棚临路搭设,桌子板凳极是简陋,四人也不在意,随意坐了要上一壶茶。茶棚主人是一个驼背的矮瘦老头儿,约莫有七十多岁年纪,见来了客人,赶忙上来招呼沏茶。
张惠茹见阿窈的鬟发松落,显是路上骑马颠乱的,便趁吃茶的空给她梳挽。
李衍看着张惠茹替她梳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阿窈,你一个人跑出来,你的金蛙也不要了?”阿窈一伸手,从身后腰间拿出个小竹笼,笑道:“我怎会舍得丢下,我带着它呢。”那金蛙像是听到有人提起,咯咯叫了两声。
张惠茹道:“小鬼头,你私自跑出来,我爹爹知道么?你昨晚怎么过的?”阿窈笑着道:“你爹爹不知道,这马是我私下偷出来的。昨晚我怕睡误了追不上你们,在路边树上睡了一夜。”张惠茹沉着脸,说道:“你胆子可真不小,这也太胡闹了!”
李衍听她二人你爹爹我爹爹的,便问道:“阿窈,你和你惠姐姐不是亲姊妹?”阿窈道:“对啊。”李衍道:“那你和她是什么亲戚?”阿窈眨眨眼,笑道:“你猜。”李衍道:“这可难猜。”阿窈道:“她叫我爹爹叫舅舅,我叫她娘叫姑妈,我爷爷呢,她叫外公,你说我俩是什么亲戚。”李衍笑道:“原来你们是姑表亲。”外孙住外婆家倒是常见,像她这样住姑夫家的倒不多见,当下念头一闪,也没往心里去。
凌霄在旁解释道:“阿窈从小在龙虎山长大,虽说和惠师妹是姑表姊妹,却和亲姊妹没什么分别。”李衍又问道:“你姓什么呢?”阿窈迟疑了片刻,说道:“我……我爹爹叫我姓林。”李衍听了,忍不住失声而笑,心道:“你爹爹叫你姓林,那你爹爹自然也姓林了。小妹妹说话可真有趣。”便问道:“你爹爹是做什么的?”阿窈见问,登时收起笑容,低声道:“我爹爹……他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