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暗了,市场上的摊贩少了很多,也在收拾着准备回去。
一片狼藉的菜市场上,血水残叶遍地,还有马匹的粪便。
而在菜市场对面,穿过一条新建的水泥马路,便是一所高中。
茶坝镇唯一的高中,同样也是易寒的母校。
放假了,从校门口的铁栅望进,橡胶跑道围绕着操场,有些冷清,在余晖里似乎还荡漾着易寒熟悉的下课铃声。
还有小霸王游戏机和弹珠的碰撞声。
易寒总觉得自己现在思绪很活跃,心猿意马难以驾驭,经常分神。
易寒问了几家茶农,算是对今年这个普洱茶的行情有了些分寸。
虽然还有几十里不大好走的山路,天色也黑了,但易寒还是准备连夜赶路。
毕竟曾经生活在这里,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分外熟悉,连下脚的力道都有把握。
“你,你是……小寒?”
突然,一道有些迟疑,拿不定主意的声音传来。
字可见人,声可明人。
声音洪亮,虽然不再年轻,却带有莫名的沉稳,宛若大风大浪后依旧挺立的松柏,在寻常处见证不寻常。
易寒回头,灵光的脑子立刻认出了面前男子。
“老烟叔!”
“小寒!”
男子狠狠给了易寒一个拥抱,烟草和普洱的熏香恰到好处的飘入易寒鼻中。
“你回来了啊,怎么不给俺说,我好去接你娃娃塞!”
男子个头不高,一米六出头,只打在易寒肩膀,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皱纹都爬上了额头。
蓝色长衣,长筒裤,普通的茶农打扮。
但男子的双眼却十分明亮,宛若有一株雨水冲刷干净的普洱茶,在其中沉浮不定。
易寒笑道:“哪敢劳烦您老人家,我还不得自己屁颠屁颠的上门拜访啊?”
老烟叔十分受用易寒的话,粗糙的手拍在易寒肩膀上,笑骂道:“你小子,又拍你老烟叔的马屁!不过这么久不见了,没长肉啊,还瘦了!”
说着,老烟叔叼住一根烟杆,咂了两口,继而从鼻子嘴巴里冒出颜色纯净的白雾。
然而这烟雾并不熏人,也不刺鼻,反而有种甘甜的清香。
易寒笑呵呵的看着面前年过半百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