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认不出来了啊……”
一个穿着宽袖长摆麻衣的少年用老气横秋的语气说:“以前的夏安迪亚多么青涩啊,现在简直是熟透了的美女!”
少年的长相原本很端正,可一双咪咪眼,加一听就很不正经的语气,给人危险且猥琐的印象。
“接着你会问我是怎么开发的对吧?”
李奇没好气的道:“既然分身用上这副少年模样,就换上你在这个年纪的气质吧,我相信你在这么大的时候还是很青涩的,夏安。”
小红在宇普西隆保卫战里用十万八千吨金箍棒打烂了四个半神祇的分身,赚到了大把神性源质。那个谁用分配到的神性源质拓展神国,夏安却又弄了个分身,用的还是他自己十四岁时的模样。
“那时候我就是现在的气质啊,因为背负的命运太沉重,面上就只能用不正经舒缓了”,夏安说:“那会你在神陨高原上见到我的正经模样,其实是专门摆给那些小家伙们看的。”
此刻他们立在围住夏安迪亚的山脊上眺望内外,谷地里基本还维持着旧貌,连夏安曾经住过的木屋都还在。但山脊外却已是楼宇林立,更远处巨大的库房更如山峦般铺陈。
看到旧居里还有人在打扫,夏安深深叹息,语气也变得正经了:“这些小家伙也长大了……”
那是拉尔夫,他和一些夏安迪亚圣武士始终没有转信赤红正义,现在仍然在警备队里任职。
“他们的正义神力越来越衰退了,但还在坚持,不愿意放弃你”,李奇说:“我本来想让你去劝劝他们,可一想到你肯定要把他们拉到萌之正义而不是赤红正义里,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夏安说:“我会跟他们聊聊的,只是让他们放下执念,要怎么选择随便他们,哪怕是选择娜玛那条路都无所谓。”
李奇皱眉:“娜玛?去信转职成律法之神的龙尔德?你该知道那什么契约正义,最终会变质成什么。”
“对现在的世界来说,还是进步的嘛”,夏安笑道:“再之后,你还有我都盯着他们,让他们继续进步,他们不就转到我们这边了?”
李奇没再说了,他理解夏安的心意。面上是尊重拉尔夫这些仅存夏安迪亚圣武士的意志,让他们自己选择前路,实际对他们有更大的期望。期望他们亲身实践了各种正义之路后,最终再走到正确的道路上。
李奇转到另一个话题:“那么克斯特之行,就带茵丝、莎佳妮和几个枢机卫士?”
机动要塞正以走一天检修一天的节奏,向折剑要塞慢慢逼近,预计半个月后到达预设阵位。到了那个时候,塞了三四十万士兵筑成血肉长墙的折剑要塞必然会陷落,克斯特的南方也门户大开。
对费共来说,除非疯王贝利诺继续发疯,丢开罗姆罗斯那十数万拥有先进装备的军队不管,掉头南下跟费共死磕,否则克斯特南方的问题已经不是怎么打败敌人的军事问题,而是怎么消化这块地盘的政治问题。
已经在克斯特腹地扎根的塔伦斯工作组,自然成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
夏安忽然说他也想去克斯特,一方面是解决一桩百年恩怨,一方面也是帮忙。
白银之手教团就扎根在克斯特,夏安是个老克斯特。有他用分身出手,根本就是牛刀杀鸡,李奇和小红这边更担心的是他趁机祸害苍生。
当然这是玩笑,夏安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非常郑重,真不是去当萌魔的。
夏安说:“不放心的话就跟着我去吧,用小奇丽的身份。”
李奇想收回之前的判断……
夏安再道:“那不是力量能够直接解决的问题,我会尝试找到最符合正义的解决办法,我们的正义。克斯特人注定要接受一段时间的分离,那些将克斯特视为一体的人,我希望他们可以少受一些苦难。”
想到了费共中央对克斯特命运做出的判断和决议,李奇也微微叹气,历史大潮滚滚奔流,总会出现一些因为坚持过时正义,而不得不牺牲在潮流中的悲剧角色。
“带上缇娜,跟白鼠他们会合后,再带上一些人”,李奇还是派了监军:“你现在还不是费共中央的正式成员,要进中央委员会得到二大了,费共在克斯特的行动不能由你这个党外人士来主持。”
“我倒是想去呢,去看看你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可这边宇普西隆刚开张,我得随时上去帮小红。”
夏安夸张的摊手:“为什么要缇娜跟着啊?那样我身上不会剩一个铜子的!之前安希娅给她安利萌之正义的时候,连裤腰带都被她扒了啊!”
李奇哼道:“虽然我也很想扭转缇娜的等价交换信念,不过靠着这个她能抵御你的信仰侵蚀,就是监视你的最好人选。”
“好吧好吧”,夏安无奈的道:“看来我得把藏在克斯特的家底都搜罗出来上供给这个小祖宗。”
两人开着玩笑,目光投向北方,渐渐沉默。
不远处卡琳还在缠着蕾塔娜,不过她在替代李奇做导游,蕾塔娜也没赶开她。
“那边就是钢铁厂,周围的铜铁矿在那里冶炼成凡铜和凡钢。凡铜一部分用来做电线,一部分送去炼金院还原成紫铜。”
“凡钢现在还还原不了魔钢,做成钢筋钢架钢板,用在各种建筑上。钢铁兄弟会也用来造各种魔偶和机械的骨架、甚至生活用品也开始用钢了。”
“挖矿的都是劳改犯,其实也没让他们干重活,就是捡矿和筛矿而已。从基建委分出的矿工行会早就用上了各种魔导机械,高阶超凡者也时不时来炸矿玩。那座被荡平的山头是凯瑟琳一个人粉碎的,那一座是我变滚滚砸烂的……”
“是啊,在这里工作的大部分都是超凡者,但做出来的东西,大部分却是给平民用的。你看咱们上下楼房的电梯,就没用什么魔导金属,也没有魔法和神术。”
“为什么?让平民生活得更方便,可以挪出更多时间和精力去提升力量,成长为新的超凡者啊。”
卡琳从背后抱住蕾塔娜:“就算是你父亲那么强大的人,也还是无法抗拒他的命运,所以,我们的选择是团结所有不愿屈从于命运的人,齐心协力,变得更加强大。”
这一次蕾塔娜没逃避卡琳的拥抱,她呆呆看着眼前的景象,回味卡琳的话。
然后她嘀咕道:“你说的团结,包括揉我的胸吗?”
德鲁伊怒月正要解释,丹尼尔接过了话题。
算年龄他还没到十岁,可丰富的人生经验让他心智已经很成熟。熊孩子属性不过是天真未泯,认真起来他是很可靠的,不然也不会担任领队了。
丹尼尔顺手把这个话题处理成一个思考题,问那些学员:“大家都来说说,为什么会有英雄甚至传奇来做这种事情呢?”
之前那个小姑娘举手:“我知道!因为他们都是好人,大好人!”
很多人都点头,卡苏斯想起之前总枢机跟他的对话,暗暗摇头,心说不对。
“他们的确是好人,因为他们做了这样的好事”,丹尼尔摇头:“但你们想想,以前难道就没有好人了吗?应该也有,但以前为什么就没有好人做这样的事情呢?”
学生们倒还没感触,大多是泥腿子出身的家长却很感慨。对啊,以前为什么从没见过有德鲁伊老爷,或者其他超凡者老爷来做这种让平民吃得饱吃得好的事情?
丹尼尔再道:“所以思考问题要深入,要想明白是什么让大家愿意成为好人,愿意做好事。”
其他学员纷纷抢答,却一一被丹尼尔否定。
“是信仰吧?他们信仰让他们这么做的神祇,这里又容许这样的信仰存在。”
“的确有一些这样的人,不过只是少数。哪怕是传奇德鲁伊,也还是凡人啊。你会乐意做好事不求回报吗?你不会,传奇也不会啊。”
“那是……尊敬?能让大家尊敬他?”
“只是尊敬够吗?想想你自己,觉得那样就满足了吗?”
“这里给的待遇很好?比其他地方更好?”
“待遇的确很好啊,但要比较的话,就说不上更好了。比如传奇,在曙光帝国怎么也能被封一个伯爵呢,我们这里可没有伯爵,也不会给谁封地和领民哦。”
卡苏斯认真回想着总枢机的话,眼里亮起了光芒。
他举手说:“让大家都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这个道理可以带来力量!他们可以获得力量!”
丹尼尔跟怒月都有些讶异的看着这个贝努因小孩,虽然不是那么贴切,但只有他接近了正确答案。
怒月点头说:“是的,力量,当好人做好事,回报就是力量。”
半精灵绽开由衷的笑容:“我的导师就是一位传奇德鲁伊,他还不是传奇的时候,游历过各个位面,经历过无数凶险,寻找着进入传奇的契机,但一直没有成功。”
“一年前他被首席委员贝弗罗阁下招揽到这里,原本只是想在这里休息一下,思考未来的道路。”
“他接受了委员会的任务,把军团结界改造成畜牧结界,催生各类牲畜。他沉浸到了这样的研究里,拿出了一项项技术,最终他创造出了灵力富集结界,这让他晋升到了传奇。”
研究让人们吃得饱吃得好的事情,竟然能够晋升传奇!?
学员和家长们被深深的震撼住了,怒月见他们痴痴呆呆的,笑道:“既然能靠研究怎么打败强大的敌人晋升,为什么不能靠研究怎么让人吃得饱吃得好晋升呢?这都是自然力量的运用啊。”
“以前没人靠这条道路晋升,是因为其他人,尤其是贵族老爷不允许。更没有条件一步步看到进展,获得验证。只有在我们这里,才有走这条道路的空间。”
怒月表扬了卡苏斯:“你是从贝努因来的吧?真是厉害,这样的道理都能明白。你说得也对,当好人做好事,也会获得力量!”
“就是看到了这样的前景,很多德鲁伊才不远万里来到我们这里,甚至还来了传奇。既能做好人,又能变得强大,这样的道路很受他们欢迎。”
家长们沉浸到遐想中,学员则向卡苏斯投去钦佩的目光,老头巴尔洛也忍不住喜滋滋的道:“这是我孙子,平常说话都是这么没遮拦……”
魔导车路过一座屏障,半透明屏障上游动着浅绿光华,仔细看那股光华竟然是从一个老人手中射出,接到屏障中心的高塔上再向四周散逸。
没见识的泥腿子们结结巴巴的道:“那、那就是传奇老爷吗?”
怒月无比自豪的说:“那就是我的导师!”
传奇德鲁伊远在几百米外的屏障里,声音却像是在魔导车前发出:“怒月你把我当什么了?在泥腿子面前显摆的东西?赶紧带着他们离远点,别干扰了我的试验!”
怒月结结巴巴的道:“导、导师,这是参观活动,您交代由我负责的啊。”
传奇楞了楞,恼怒的嘀咕道:“贝弗罗说的就是这个事?那家伙把这当动物园了,我也成珍禽异兽了?等会我可要找他好好理论!”
说话的时候,屏障光影转换,映出魔导车的景象,人跟车都被扭曲了,居然变成了类似哈哈镜的反光屏障。
怒月有些尴尬的对大家说:“呃……这也说明,好人不一定会有好脾气,大家没事吧?”
众人喘了口大气,不迭的说没关系。
那果然是个传奇老爷!
他们这些泥腿子,见着了传奇老爷,只是被不耐烦的赶开了,这脾气得有多好啊!
换在其他地方,别说传奇老爷,遇着了心情不好的英雄甚至强者,被随便打杀了也只能怪自己运气差。
真是幸运啊,这样的传奇老爷,居然是靠当好人做好事获得力量的。
魔导车驶过又一座牧羊场,里面几条牧羊犬居然穿着写有编号的衣服,四处飞奔着,把羊群驱赶回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