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八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只是笑。
闻停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焚香听雨楼出来的。
反正当他重见天日看到外面日头高照的时候,已经和温八走在了南陵城的英武街上。
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巳时,也就是现在的十点多。
脱离了红杏粉墙,回归日常生活的温八,其实,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
他阅历丰富,谈吐风趣,对各种事物都有自己的见地。
他不仅知道不少武林中的掌故,甚至对饮酒、品茶、仪容和服饰都能做出准确地评价。
这一路走过去的时候,闻停远听着他从如何让花儿在冬天开放到如何烹制烧鸡才更有味儿,再到用多少针纳鞋底才不会硌脚,一直谈到摆放在花生豆的“咸掌柜”店门口摆放的那只醋坛子是盗墓贼从一个卖鸡蛋灌饼的二姥姥的土坑里一泡尿冲出来的……总而言之,他对这南陵城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恍然间,闻停远甚至有种回到原来的世界在某个历史景点旅游的错觉。
——虽然导游不是秀色可餐的尤物,而是个脸上长着胎记的老头子。
现在,整个南陵城都知道,花间派已经被“武林判官”慕如净叶带人一网打尽,甚至连花间派的头子燕希白都已经在几日前那场发生在月夜林中的混战中被慕如净叶一剑刺破了要害而死。
这便意味着,曾经被认为是花间派幕后大老板的温八的恶名,已经被洗清。
重回阳光下的温八,心情好得不得了。
他一边跟闻停远聊人生、聊理想,聊自己对生活的感悟,一边跟经过身边的各色人等招手致意,跟坐在路边喝酒品茶吃饭抠脚丫子的乡里乡邻问好,甚至在经过一家茶楼的时候把里面所有人的单给免了。
一刹那间,闻停远以为自己的眼花了。
这……
温八仿佛也觉察到了他的反应,看了看他,突然咧嘴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闻停远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道:“呵呵,其实也不是,只是觉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是惊讶。既然你温八爷能够成为巨豪轩让众多江湖豪杰信服的扛把子,为人处世当然自有一套了。其实,真正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我们不是要去见大老板吗,你怎么带着我逛街呢?”
温八笑了笑,一指前方,道:“到了。”
他们到的地方,是天一堂。
南陵城同样有一座天一堂,位于南水河畔。
与比四平县城内的天一堂遥遥相对。
但比之更加阔大、华贵。
精美高大的石刻雕像,发出清脆的“蹦蹦蹦”声响的西洋大笨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