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代人经营下去,傅家便能成为郡望之家,到那时候,家有良田千顷,就算改朝换代都有活命之基,史书中,多有本地郡望架空府台之说,这里的郡望指的就是这种家族。
“我回来之后,自当闭门谢客,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以后如果没什么事,你们一切照旧就行。另外,傅府虽好却在州城之中,我明天会回到乡下务农,于山林间归隐,没事的话不会再入州城半步。”
傅天仇说到这里,已经站在了正堂的门口。
傅老二看了眼秀丽堂皇的正堂,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小声道:“大哥,我傅家现在是什么样,大家都有耳闻,您去乡下归隐,有这个必要吗?”
“怎么没有,傅天仇被贬回乡之后,于田园归隐,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这才是能送到皇帝面前的折子。要是我住在州城中,整天大鱼大肉,这奏折还怎么写,难不成写我又娶了几房小妾吗?”
傅天仇站在门口,看向自己的二弟,训诫道:“天子,什么是天子,坐在皇城中,用奏折看世界的才是天子。奏折中我是什么样,太子眼中我就是什么样,如果我归隐在乡间,别人绝对不会提州城中的傅府,因为这就是游戏规则。”
“大哥教训的是。”傅老二赶紧低头,心中却微微一动,难道皇上就这么好糊弄。
其实,不是皇帝好糊弄,而是生长在深宫中,养于妇人之手的皇帝,与外界实际上是脱轨的。
他对外界的认知,就是雪花般的奏折,与一年一度的吏部考评。
一个人在奏折上说什么,皇帝可能不信,要是个人都这么说,不信也得信了。
就算一个鱼肉乡里的知县,府,州,锦衣卫,吏部巡察使,四方人马将他认定为清官,那他也是清官一个。
皇上拿起奏折一看,嗯,好,大家都这么说,这人肯定清廉。
至于是不是,难道皇上还能亲自去看看不成,所以才说,皇帝眼中的天下就是奏折,奏折上写什么就是什么。
只要中途别有人掀桌子,就像领导下来视察一样,主角配角一安排,大家就是你好我也好,合伙糊弄上边呗。
“老爷,门口来了年轻人,指明说要见您。”
就在大家各有所思时,负责看门的下人跑进来了。
傅天仇眉头微皱,问道:“是谁来了?”
“对方自称王旭,说是福州锦衣卫千户,还给了小人这块腰牌。”
下人恭敬的走上去,将一块令牌递了上去。
傅天仇拿着令牌一看,还真是锦衣卫的牌子,冷笑道:“虎落平阳啊,在京城,三品以下的京官,连我的府门都进不去。没成想到了这里,一个小小的五品千户,居然也敢给我递牌子!”
车轮嘎吱嘎吱的响着,车队很快驶入城中,来到了郊区的一座庄园前。
傅家在五十年前只是福州小户,房不过三间,地不过五亩,直到傅天仇才开始崛起。
傅天仇十六岁中秀才,二十二岁中举,二十五岁进士及第。
沉浮官场三十多年,一路才坐到了兵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的位置上。
正所谓千里做官只为财,跟自己三间瓦房,一个破落院的记忆相比,如今的傅家是真的富了。
离得很远,便是进士及第的门牌,再往里面,高门大院,戴着红绸的石狮子,而在石狮子的拱卫下,则是写着傅府二字的牌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次回来,傅天仇没通知沿途各县,只给家里面去了封信。
今天便是信中说回来的日子,一眼看去,喜庆的红灯笼高高悬挂,门口站着带刀的家丁,一个个身穿新衣,精神抖擞,一看就知道是有喜事。
“老爷回府了!”
看到车队停在门口,府内的管家一声吆喝,小跑着迎了过来。
傅天仇官高势大,习惯了被人奉承,面对留守老家的管家,也只是给了个赞许的目光,随后便大手一挥:“回府!”
傅府逢年过节才会打开的正门,随着傅天仇的回归全部开启。
傅天仇带着大女儿傅清风,二女儿傅月池,在管家的陪伴下往里走,结果还没走到正堂给父母请安,傅家几个兄弟便迎了出来。
“大哥”傅天仇是老大,也是家中门柱,而在他下面还有四个弟弟,两个妹妹,一大家子的人。
看到一大群人,请安的请安,跪地磕头的跪地磕头,傅天仇脸上的笑容更浓。
古代讲究家族,一个大家族,五代宗亲加起来就是几十上百户。
再加上佃农,下人,家丁,伙计,零零散散的算一下,一个合格的大家族,在遭逢乱世的时候,随随便便能拉出上千人的族兵。
比如说曹操,他在陈留起兵,一开始就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诸多大将响应,登高一呼,三天就聚集了数千兵将。
兵将是哪来的,还不是曹家,夏侯家,还有陈留世家给拼凑出来的。
正因为有这股力量在,才有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之称。
“好,好,我傅家历经万苦,到了今天,终于有世家大族的风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