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时候古婆婆唤韦正过去一下,他冲我一笑,转身就走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色没见亮,大家都快速收拾了东西,继续沿着山路奔波。
在场的人中,大多数都是走过江湖的老人,对于山里的这点艰险,都习以为常了,韦正和那个叫琳儿的丫头可能没在行当里走动过,不过他们都是生于大山,长于大山,也习惯了走山路,唯独黄玉忠常常露出焦躁和疲态。
现在正好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记得上次去海南的时候他就说过,他宁愿待在雪山里,也不愿意在这种又潮又闷的老林子里折腾。好在这家伙毅力还凑合,总算是熬下来了。
当天下午,一行人终于走出大山,来到了一条纵贯山区的公路上。
李淮山之前看过地图,说是顺着公路一直向西北方向走,就有一个建在山坡上的寨子。
古婆婆说,我们之前去过的那个寨子,是十里大山的阴寨,眼下要去的这个寨子,则是阳寨。
我们这一行总共十人,同时进寨的话,可能会让当地人起疑心,在古婆婆的建议下,大家分成了三队,分三天进入寨子,说是这样一来,寨民们只会把我们当客人,不会有其他想法。
这地方真是怪的很,古婆婆说的这些话,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分队的时候,古婆婆拉上了我和琳儿,让我们两个和她一队,率先入寨,这样青崖子有些失落,他很想和琳儿一队。
这家伙真就是个色x胚子,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天天惦记着人家家的黄花闺女,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和古婆婆进寨子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太阳开始西斜,阳光从西边的山头压过来,在寨子里的竹楼后面拉出一条条很长的影子,加上山里的路面都是用浅色的石头铺起来的,影子投在上面,对比度非常强。
有几个老汉坐在寨子前的一条大路上晒太阳,互相之间也不说话,就这么干干地坐在马扎上,仰头望天。
偶尔能看到一些行人,每个人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在竹楼的缝隙里匆匆走过。
这地方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古婆婆走到一个老汉面前,用苗语简短地交流了几句,那老汉和她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古婆婆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滩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
“来吧,咱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古婆婆朝我招了招手。
我快步走到古婆婆身边,朝路旁的几个老汉扫了眼,低声问她:“这地方的人,怎么都怪模怪样的?”
古婆婆说:“最近寨子里出了几桩凶案,大家心里都堵着呢。”
没多久,古婆婆就带着我来到了临近路口的一座老楼前,楼门外立着一个旧木头打的招牌,上面写了四个字:吃饭住宿。
我耐不住心里的急躁,对古婆婆说:“咱们这就收拾收拾东西,去您说的那个寨子吧。”
古婆婆见我不耐烦了,倒也不生气,只是埋怨我性子急。
埋怨归埋怨,可婆婆还是让琳儿嘱咐外头的人,这就收拾收拾东西,一到申时就动身。
我看了眼手表,当时是下午两点五十,离申时还有十分钟。
琳儿和古婆婆一起去了西屋,换下一身苗装,穿上了外面常见的便服,要说青崖子这家伙也真是,琳儿在屋里换衣服,他非要蹑手蹑脚地蹭过去偷看,我实在看不过眼,只能一把将他拉住,不让他到处乱跑。
为了这事儿,青崖子竟然还跟我甩起脸子来了,一直到大家收拾好东西走出竹楼,他都没搭理我。
说真的,要不是看在他是长辈的面子上,我真有可能骂他两句。
走在被阴影覆盖的寨子里,李淮山就拿出了地图,一边走,一边细细地看着,黄玉忠在旁边护着他,防止他栽跟头。
“仉若非,我觉得不大对头啊。”李淮山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我挑了挑眉毛,回头看着他。
他快步走到我跟前,指着手里的地图说:“咱们现在应该在这儿,可地图上并没有画出脚下这个寨子,你看看,在这位置,就是一片树林。”
我朝他指着的地方看了一眼,确实只能看到一片林子。
这家伙手里拿的是一张卫星地图,上面的东西都是实景,也不知道这样的地图,他是从哪弄来的。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咱们在这个位置。”
李淮山挪了挪地图,先指了指宋家坡的位置,说:“咱们从儿出来以后,先是朝南走了一段路,后来又向西拐,最后向北。”
他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在地图上挪动,最终又落在了刚才指给我的那片林子上:“咱们就是在这个位置停的车,可你看看,这上头哪有村寨啊?这张地图可是去年才印出来的,这个寨子都多少年了?”
听李淮山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按说,就算寨子周围布置了特殊的风水局,常人无法进来,可用卫星拍照的话,肯定能拍出老寨子的大体轮廓。
这时韦正凑了过来,笑着对我们说:“当初建新寨的时候,寄魂庄的人特地来做过布置,别说是卫星了,就是开着飞机从山头上越过,朝着下方俯视,也只能看到一片蜃景,老寨子是看不到的。”
我说:“是豫咸一脉的人过来调的风水吧?你们和寄魂庄很熟吗?”
韦正叹了口气:“上一代的老人们很熟,到了我这一代,就很少有来往了。”
说完,他就快速跑到了队伍前方。
李淮山撇了撇嘴:“怎么哪哪都有寄魂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