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集齐四枚幽冥通宝的人,这件事很重要,希望你能牢牢记在心里。
我猜,你在看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打开了石门,并在那里找到了黑水,那东西非常危险,但也很有用,是留是毁,你自己拿主意。
来这里之前,我找到了一些和黑水有关的资料,听说那东西是可以用来代替大阴之血,让人得到长生的,两百年前,葬教曾想借助它炼制出一颗阴玉,不过大概是手法不当,没能炼成,最后只得到了一颗成色不高的赝品,藏在胡家祖坟里的东西就是阴玉,不是麒麟胆,我推测,麒麟胆这东西,应该和九州鼎一样,都已消失在大海中,根本无处可寻。
如果你不知道麒麟胆是什么,可以去问石庸,他就是你的六姑父,现在就住在渤海湾,头些年他好像改了名字,不过你只要好好找找,一定能找到他。
至于阴玉,我对它了解也不算多,如果你有疑问,可以去问寄魂庄的人。
不周山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是一只庞然大物,在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最好不要和他们正面交锋,但对于这个门派,你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毕竟你是阴差,行当没落到今天这个样子,有些责任,你要勇敢地扛起来。
我相信你的勇气,在我眼里,你从小就是个胆大包天的孩子,也相信你有这样的责任心。
在你和杜康前往贵州的间隙,不周山已派另一拨人去了广东,目的不明,我只听说,他们好像是去找一个灵媒,那个灵媒曾在梦中看到过太阳墓,不周山或许认为,在那座墓穴里,有他们要找的东西,至于他们究竟在寻找什么,同样不明。
这次被不周山派往广州的人,都是一些修为不高的散修,相信以你现在能力,应该能轻松应对。
好了,信就写到这吧。
我和你妈现在过得很舒心,别找我们。
望:你也能一切安好。
你家老爹
2009年1月6日,黎明”
信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似乎都处处透着随性,我爸一直以来就是这么个性子,可现在,这样一份随笔似的书信,却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看完信中的最后一个字时,我都手都在抖,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我就能见到他,可他就这么走了,还留下了这么一篇玩笑般的文字。
我心中顿时一阵恼怒,用力将信纸攥成了一团,可看到这等了十一年的笔迹就这么被揉碎,我心里,又有着一份不舍。
最后我还是将信纸小心地展开,叠好,装进了上衣口袋里,按在口袋上的那只手,很久都没有松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真的很想他。
这具邪尸起尸的时间,应该就是我打开隐门前后,有人一早就预料到山龙庙会出现变故,于是提前来了一步,杀尸烧庙,想要将邪尸存在的证据也一并毁掉。
联想到村子一带的风水布局,我之前栖身的那座老宅院,和村子正中的山龙庙,确实有着某种说不清的联系,但我想不通,为什么隐门一开,古尸出就出了状况。
还有一件事,让我非常在意,那就是村民的变化,此时缠绕在他们身上的麻木和冷漠已经彻底褪去,每个人看起来,似乎都和外面人没有任何差别了。
到底是隐门改变了他们,还是山龙庙的崩塌对他们造成的影响,我看不透。
邪尸留下的半截骨头已经没什么用了,我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废墟,走在路上的时候,周围不时有村民冲我指指点点,嘴里说着我听不太懂的话,当时我心事有些重,不想和他们浪费口舌,就权当没听到。
路过老胡家的时候,屋子里不时传来疯女人的念叨声,以前她只念叨自己的儿子,现在有念叨起了老胡,站在门口,我听到她在说:“小东和老胡快回来了,我得赶紧做饭,快点快点。”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听到她的声音,我突然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仿佛压在心里的一股潮水快要冲开堤坝了一样,它形成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让我的手脚都有些发抖。
在那一刻,我隐约猜到了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却又不断地告诉自己:“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从对面木楼上透过来的阴影遮住了矮房的墙边缘,我抬头看着那扇空洞的木窗,犹豫了很久,可最终还是没能抑制住自己的冲动,走到木楼前,敲响了门。
乓乓乓,手指落在厚实的木门上,发出三声低沉的闷响,这声音让我的心脏都跟着狂跳起来。
没过多久,门就被拉开了,一张熟悉的小脸凑在门缝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给我开门的,就是在老宅门口出现的两个孩子之一。
我看着他,很久说不出话来,他咬着手指问我:“你找谁啊?”
我用力压了压心中的激动,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问他:“住在你们家二楼的人,是谁?”
“一个外乡人,”男孩含着手指,冲我笑:“他说你手里有糖,让我们用铜盆换你的糖。他还教我说普通话来着,嘿嘿。”
我沉了沉气,说:“你家里,不是有个疯子吗?”
男孩脸上的笑容很快僵住了:“我爸半年前就死了。”
“那个人……还在楼上吗,他长什么样?”
“走了,”男孩啃着手指说:“不知道长什么样,他老是待在楼上,从来不下来,祖奶奶也不让我上去。上午他叫我和小弟过去的时候,楼上暗,也没看清楚他是个啥样子嘛。”
“为什么不让你上去找他?”
“祖奶奶说人家给了钱,咱们就得给人家清净。他给了不少钱来,祖奶奶用那些钱买了好多米和盐巴,小弟想吃糖,祖奶奶还给他买了一块,没给我买,说钱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