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立延:“你刚走的时候,他还带了几件宝贝过来,说是想尽快出手,却被二爷回绝了,从那以后,他就没再来过。”
“为什么回绝?”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二爷。当时张大有来的时候,一看是二爷在照顾生意,就变得警惕起来,二爷问他宝贝的来路,他也不说实话,你想想二爷是什么性子,在他面前扯谎,那不就是找死么。也就是看张大有可怜,二爷才没跟他动手,只是强行将人轰走,要说起来,二爷这也算是给足他面子了。”
他刚把话说完,于老板就抓着我的手问:“掌柜的,这次你回来,就别走了吧?”
我笑了笑:“啊,最近几个月都不会走。你回去告诉仉恒,不用有事没事就往我这派人了,经不起他们折腾。”
听我这么一说,于老板当场愣了一下,随后就默默松开了我的手,退到后面去了。
我朝着挤在胡同里的店家们挥了挥手:“都回去照顾生意吧,去年的盈利清单记得给我抄一份,要是手头宽裕,该交的份子钱,明天一早都交了吧。”
这话一出,人群中就传来了笑声,但也有几个人露出了一脸难色。
我知道他们在为难什么,估计去年二爷没来得及收的份子,他们已经在我回来之前交给仉如是了。
不过我也不怪他们,毕竟都靠着胡同里的生意过活,眼看大权就要易主,提前巴结一下新权贵,也是人之常情。
见他们还不肯离开,我又摆了摆手:“都散了吧。”
之后大家就默默地散了,江老板和温老板他们也都进了各自的店面,我则带着仉立延他们回到了旧货店。
店门锁着,仉亚男不在,一进门,我就朝着柜台那边看了一眼,就见用来封存账本的铁盒是敞着的,里面的小本子也没了踪影。
每年九月份,仉家都要对家中产业进行一次摸底,估计仉亚男是去仉恒那报账去了。
仉立延关了店门,插好门闩,随后就快速凑过来问我:“你怎么知道于老板是大爷那边的人?”
我笑了笑:“几个和我比较熟的店家见我回来,一句话都没说,他和我没什么交情,却急慌慌地扎出人群,刻意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嘘寒问暖的,可我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神却不停地躲闪。这种人要是没问题,那才有鬼了。不过他也不一定就是大爷那边的人,只不过是受了大爷的嘱托,来打听打听我要在老巷子待多久。”
仉立延点了点头,又问我:“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去年,二爷没管胡同里的店家收份子钱?”
我反问仉立延:“知道二爷为什么把张大有轰走吗?”
仉立延:“为什么?”
我说:“旧货店的账目上的赤字,就是二爷特意留下的。张大有可不是天天都能拿着宝贝上门,二爷在的时候,故意不做他的生意,现在我回来了,张大有只要得到消息,很快会带着上次的宝贝来找我。十四叔,你想想,如果我一回来,账目上的赤字就消了,要是再扭亏为盈,仉如是会怎么想,仉家的族老们,会怎么想?”
仉立延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才开口:“哦,我明白了,二爷是想断了那些人的念想啊。”
回国之前,我给白老狗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查一查丹拓的儿子究竟叫什么,在什么地方,我怎样才能找到他。
白老狗显得有些为难,说丹拓离开国境已经有很多年了,早年他在组织里存的档案也不知道放在了哪个犄角旮旯里,要想找到他儿子,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并问我着不着急,能不能多等一段时间。
我说能等,反正不管早晚,只要能找到人就行。
白老狗倒也没打算隐瞒什么,说是他手头有个比较麻烦的案子,眼下正到了节骨眼上,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别的事,等到案子结了,他会第一时间去老档案库。
我道了谢,白老狗先挂了电话,等对面传来了忙音,我这边才挂断。
当时金向前正好开着车进了国境,他见我挂了电话,就随口问了一句:“这事儿你怎么不找庄队啊?”
我笑了笑:“最这段时间行当里事儿多,庄大哥的心思都用来对付葬教了,哪还有闲心管这些事。”
金向前皱了皱眉头:“可是你找谁不好,为什么非要找白老狗呢,他可是出了名的刺头,你别看他现在客客气气的,指不定哪天就得和你翻脸。”
我收起手机,随口回了句:“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除了他,我也不知道该找谁。”
这时江老板在后面说了句:“你真的打算回渤海么?”
“嗯,”我点了点头:“回去帮着照顾一下生意,正好张大有也在渤海待了一阵子了,我也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老板低眉沉思了一阵子,说:“张大有……就是武陵张家的当代家主吧?”
“是,就是他。”
“他现在还没离开渤海呢?”
我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江老板也没再说什么。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离家的路程总是很短,回家的路总是很长,可我却正好相反。因为我打心底不想回仉家,一路上总觉得车速太快,时不时嘱咐金向前将车子开得慢一点,稳一点。
一进芒市,金向前就下了车,听他的意思,当地好像还有两件没处理完的案子,趁着现在组织上还没有召他回去,他打算先把案尾结一结。
他走了以后,车上下就剩下了五个人,空间一下子变得宽敞了许多。
除了温老板还是哭丧着脸,似乎还没有从丹拓的死中缓过来,江老板和俞老板倒是满脸轻松,一路上有说有笑,空气总算宽松了一些。
我没心思去打听温老板和丹拓究竟有怎样的交情,想必就算打听,以他现在的状态,也未必愿意说。
现在我只希望白老狗能早点找到丹拓的儿子,我也好将丹拓嘱托的事办了。
从云南到山东,我们走了整整一个星期,一路上胡吃海喝,好好逍遥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