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霖知道崇明帝要这样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便将杜家递上, 他也知道谢沉不会让他出事,所以义无反顾地做了这些事情。
崇明帝说道:“本来的账目是你手上这本, 可他交到了京都, 递给户科的又是另外一本, 难道还要说是不小心的吗?”
谢沉只觉得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他眼前闪过一片白光,快要昏倒, 好在崇明帝和李进赶紧扶了上去。
崇明帝见他这样, 却还不肯放过,“你说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他为了叫少允难受伤心, 能置谢家于不顾。这次城中谣言如此之甚,他也掺了一脚, 只等着叫少允下不来台, 而丝毫不顾谢家名声。你说说,他有将你当作父亲吗?有将谢家放在心上吗?”
崇明帝顿了顿, 紧紧抓着他的臂膀说道:“少允他至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对不起谢家。”
“明净,我当皇帝,身不由己,可你真的不该这样,这样伤害自己的孩子啊。”
谢沉几乎抬不起头来,“少允苦,青良何曾不苦啊?他打小就没了娘啊。”
崇明帝见他还是执迷不悟,松了手来,满脸失望地看着谢沉,“皱眉现眼,实实腹中有剑,笑里有刀,鬼气杀机,阴森可畏!他苦,他便悖逆人伦,丧天害理!你偏心至此,少允他报复你了吗?又报复他了吗?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呢,单这一点,他们之间分明就不能比!”
他失望至极,声声责难,骂得都要唾沫横飞,“谢明净,到底是谁,是谁叫你这样!早知你对林子梨如此情深意切,当初长宁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她嫁给你。你爱林子梨至此等地步,长宁呢?前朝之时,她便是最受宠爱的公主,你自年少同我往来之时,她就倾心于你,后来即便你成了鳏夫,即便你带着个孩子,她如何也要嫁给你!”
他拍桌质问,“你做父亲做到了这等地步,是人吗?!朕问你,究竟还是不是人了!”
两人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能吵的事情也没有几件。这么些年过去,崇明帝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在骂谢沉,又何尝不是在骂自己?
是人吗?他们还究竟还是不是人啊。
谢沉走了之后,崇明帝坐回了椅上,眼神有些许的空洞。
李进在一旁看得伤怀,他伴在崇明帝十几年,是司礼监中最得崇明帝喜爱的太监,时常伴其左右服侍。他知道崇明帝对谢琼婴存着复杂的感情,既怕人好,又怕人不好。
李进想了许久,还是出声说道:“皇上啊,恕奴婢多嘴,首辅大人已如风中落叶,大昭难再有这样的人了。徐清和或许是一个,可他比不上三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