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之所以将她安在此处,一是因为宋殊眠的样貌太过出众,小的时候就可见得端倪,若是抛头露面恐惹是生非;二是因为当初她和宋殊眠的母亲其实有一番不为人知的龃龉,这会她的女儿落到了自己的手里自是忍不住磋磨一番。
自宋殊眠搬离了这处此处便又一直空着了,此处没有门锁,推门而入便是一堆有小腿那么高的杂草,整个院子只有一间孤零零的房间,这会正值九月时节,甫一开门便是炸了耳的蝉鸣,杂草里头还有各种飞虫,整个院子就只有若要形容只荒凉破败四字形容最是贴切。
宋殊眠恐里头的虫子飞了出来,只叫谢琼婴看了一眼便阖上了门。
再次看到这间院子宋殊眠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先前在这处的时日,二人并肩站在院门口,只听宋殊眠说道:“自从父母死后祖母便把我送到了京都,这是我刚来徐府时候住的院子,院子很小,我和沛竹两个人只能睡在一张小床上头,徐府的下人没有人看得起我们,平日里头吃的用的皆是他们不要的。”
宋殊眠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刚来的时候是冬天,沛竹手脚冻得生了疮疤却还要刺绣卖钱,我不会刺绣,便去洗了衣服。郎君从来不晓得冰天雪地里头的衣服是怎样的难洗,我从前也不知道的,一开始我一摸到了那水就忍不住掉了眼泪,我恨祖母把我送到了徐府,恨我爹娘不带着我一起去死。”
在这里的半年有太多的伤痛,这还不过是最小的一件事罢了。
从前那样疼爱自己的家人全都消失不见,宋殊眠入此之地一时之间犹如坠入地狱。
日暮西沉,夕阳从远处的地平线落下,光线幔幔暗淡,光明即将消失。谢琼婴靠在一旁的墙上,听着宋殊眠说着她悲惨的过去,许久他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宋殊眠说道:“你同我说这些是想叫我同情你?待你好一些?”
宋殊眠没有羞恼,只是看向了别处说道:“我不奢求郎君同情我,因郎君疑心我与表哥之事,我才想着说这些。在这一处过了半年之久,我的人生自此再见不到光明,但有一天,有个穿着白衣的少年出现在了院门口。郎君,你不晓得那是一种怎样的心绪,明明自己落魄如尘土,仰头却见得春光。更要命的是,那春光竟洒到了我的身上。”
“那天之后我就搬离了此处,表哥是救我于水火之中的人,我若说没有情谊定然是假的。”
谢琼婴冷笑一声,“然后呢,你便攀上了他?”
“那是于溺水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若是郎君的话当如何?郎君是天之骄子,是金枝玉叶,向来不懂人间疾苦,什么都不用做便有千千万万的人将郎君当作宝玉明珠来对待。但我除了谨小慎微的哄着表哥,按他的心意行事又能如何?”
“金枝玉叶?”谢琼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仰着头自嘲的笑着,笑声絮絮叨叨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比往日听着阴沉了些许。
谢琼婴笑了许久才问道:“所以你想说的是你于他没有爱?”
怎么会没有,但是自从徐彦舟让自己替嫁那一刻起便消失殆尽了,“我往后只想和郎君好好过日子,所以才将从前和表哥的事情同郎君和盘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