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病后,就不曾见过崔焕之和从前陇右军中同僚来探望。

往日,崔焕之就算没事也会巡城后来她府上坐上一阵,不待到第三盏茶凉是不会走的。

而她一连躺了数日,他的人影从未在门前出现,连带着往日他人没到,会常送些玩什物件给她的随从都不见了。

她隐隐感到,凉州城内,山雨欲来,天地骤变。

前几日,她终于能下榻了,行至庭中漫步想要透透气,却见一众侍卫皆是面生之人,重兵把手,限制出入。自己的府邸朱门紧闭,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门缝底下已几点殷红时,不由多看了一会儿。她体力不支,很快就回房歇息,待几个时辰后惊醒再去,那小片干涸的血迹已被擦去,阶前焕然如新。

她脊生恶寒,骤然明白了几分。

直到今日,她望着天色阴云密布,在檐下等了几个时辰,终于在醒着的时候等到了前来探望的司徒陵。她有心试探,从他闪烁其词中,猜出了一丝实情。

凉州的陇右军已被归来的河西军少帅所控,崔焕之被生擒,在地牢严刑拷打。

她知道,他想要从崔焕之口中拷问的是为何事。

这件事,与陇右军无由,从来都只与她一人有关。

何故要牵连无辜之人。

外头大雨倾盆,地牢漏水如注,脚底已尽成泽国。清河淌着没过脚踝的混水,一步一步,沉重地,向牢底深处走去。

地牢尽头,逼仄的囚室内,听到脚步声临近,十字刑架上的崔焕之动了动僵直的血指。

他身上已不见平日一出场便耀人睛目的赤金锦袍,而是一身血痕遍布的赭衣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