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副面具,给她看便是。你不敢吗?你不敢吗……叱炎你在怕什么?

万般思量间,他强压已久的困意终于渐渐袭来。

恍惚间,片刻前愤然离去的姑娘好似又回到了他帐中。

她穿着一袭红衣,像是肃州城攻城那夜,那一条水红色的舞裙。

数日前,肃州那夜,他追至角楼,听到那个半身烧焦的祁郸士兵描绘着,她的舞姿如何曼妙,如何撩人心魄,哪怕下了地府都想再得一观。

按他以往的作风,他本不会对那将死之人再下杀手。可一听那祁郸士兵如此说,他竟然怒不可遏地当下割破了那人的喉咙,才算解气。

而他自此却从未得见她的舞姿,也再未见她着红衣。

心中既是遗憾又是释然。

此时此刻,一身红衣的她正盈盈朝他走来,玉面上荡漾着他从未见过的笑意。

叱炎一动不动,漆黑的眸底映出了浓墨重彩的红衣女子。望着她敛袖,缓缓坐在他身侧,漫开的怀袖像一朵水芙蓉散在榻上,纤薄的衣料如徐徐春风拂过他的手背,缱绻万分。

一双素手从镶绣的袖边中伸出,抚着他新生出胡渣的下颔,柔腻与刚硬相交相织,浑然一体。

他不禁收紧了揽着她腰肢的双臂。

哪怕多少回,他仍是觉得自己笨拙。

笨拙地揽着她柔若无骨的腰肢,笨拙地吻去她眼角湿红的泪,笨拙地记不起她的长相,笨拙地问不出她的名字。

贴合之时,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场梦。

因为梦中的他,没有戴这副玄铁面具。那女子才可以如此清晰地触到他面上的肌理,每一颗胡渣,每一根眉毛,每一个骨节,都真实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