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微变,回首一瞧,便见方升停在了另一人面前,将手中里衣递了过去,温柔地笑道:“织儿,这可是你的衣裳?”
“这是我家阿姊的,我一时手滑没抓住,险些就让这衣裳漂走了,多谢阿升哥哥。”
苏织儿面露感激,伸手接过这件湿漉漉的里衣,在挨近的一瞬间,用仅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儿低低说了句什么,旋即冲方升抿唇而笑,眼尾上扬,一双眸子灿若繁星,说不出的娇俏明媚。
方升一时看呆了去,许久,才掩唇低咳了一声,折身离开。
顾兰见此一幕气得牙痒痒,怒瞪了苏织儿一眼,扁着嘴头也不回地往家里去。
孟氏亦对苏织儿没有好脸色,她冷笑一声,“天生的狐媚子,尽使这些勾引人的本事。”
旋即斥道:“还不快点洗,再晚这饭还做不做了!”
苏织儿没有还嘴,亦没有吭声,被河水冻得通红的手只默默抓紧手中的里衣,复又面无表情地蹲下身去,拿起捣衣杵一下一下重重敲洗起来。
蹲在下游的张家娘子同牛二婶一道静静看完一整出,只叹气道了句“真可怜”,但也只是感慨罢了,旁人家可怜与她终究没甚关系。
张家娘子似又想起什么,问道:“婶子,年前那村西的空屋里是不是又来一个,死了没?”
牛二婶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正是村里新被押送来的流人。
沥宁地处偏僻又苦寒,他们世代居住在此的尚且年年有受不住这恶劣气候的,何况是外来人,久而久之,此地便成了惩罚犯人的流放之地,那些获罪的常是被府衙的人押送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