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倪重阳回头对端午说:“我过去一下。”
夜凉如水。
这对母子在院子里站着,杨端午斜坐在窗前,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倪重阳青丝头顶上是无数的星星在闪耀。
这就是农村的夜。
夜空透着原始的深蓝色,好像深色衣服的里子,在上面撒满了尘埃。尘埃就是那若隐若现的星子。
无数的星子,在杨端午的眼睛里,渐渐变得模糊了,倒好像是梦幻中一样。
“你说啊,儿子。”只听得何湘捷空着手在衣袖里晃荡,对着倪重阳诉苦说,徐春玲又怎样要走了她的银子。
“都是我的血汗钱啊!儿子你是知道的,烧饼店是我的主意,是我一手创办起来,是我辛辛苦苦每天做烧饼做出来的。我辛辛苦苦守着店,最后最后,她一句话就要走了我的所有的积蓄。可是,可是,她拿着银子去做什么呢?她不顾你爹的病,她也不顾这个家走向衰败,她更加不顾你和弟弟以后的日子,她只顾着自己赌钱,只顾着她自己逍遥快活!你说儿子啊,这日子,娘该怎么过呢?”
何湘捷絮絮叨叨地说着,眼泪流下来,烧饼店就是她的骄傲,她一个外来媳妇儿,本村有谁看的起她,可是烧饼店不会看不起人,烧饼店会永远和她一块儿,见证着她的骄傲。
倪重阳心疼他的母亲,他拿出帕子给她母亲擦泪,问需要多少银子,何湘捷一哭,倪重阳就把底细都讲了:“娘,我这几天卖了草药,应该是赚了不少。”
何湘捷问:“你这两日赚到了多少银子呢?”
倪重阳老实地说:“倒也不少吧?应该有六十两了呀!”
“这么多,娘烧饼店一个月也赚不到六十两呢。”何湘捷伸出手来,“那银子呢?”
倪重阳愣了一下,端午起身,走了出来。
“儿子啊,你过去但凡是赚到的,都会交给娘,可自打你媳妇过门后,娘就没拿过你一点都没了。”何湘捷不满地说。
倪重阳看看端午,又看看何湘捷。
今天他去镇上行医,也赚到了三十两,还没给端午呢,本来看何湘捷在哭,就想给何湘捷的,可见端午来了,生怕端午生气,就操着手不动了。
“重阳,你站着做啥?怕媳妇吗?”何湘捷见倪重阳一声不吭,脸拉长了。
杨端午站在一边接口说:“婆婆,您需要多少钱?我明天就去烧饼店帮婆婆。”
何湘捷冷冷道:“端午,媳妇儿,我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可是我们家里的规矩不能因为你嫁过来就给改了。”
端午故意装傻的问:“哦,家里有什么规矩啊?我怎么没听过?”
“就是关于家里的收入归谁保管的?”何湘捷正色道。
“收入归谁保管,家里之前有过这样的规矩吗?谁定的?恕我耳薄,媳妇儿怎么没有听说呀。重阳哥哥看看你,你怎么也不讲呢?”
杨端午一连串的装傻,使得何湘捷终于忍不住了说:“家里的收入,都是归我和重阳的大娘保管的。我不知道重阳有没跟你说过,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跟你说,现在你知道了吧?”
“哦,这个是谁定的呢?是公爹定的吗?还是娘定的?还是大娘定的?或者要是重阳哥哥定的呢?”端午依旧面不改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