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走,我们先回家吧。”

“姨奶朝村子看了看,冷笑了一下说:我不会进村的。你有什么事现在就问吧。”

“她几十年都没有回过这个村子,这种执拗决不是一下就可以扭转的。”

“郝凤兰想了想,终于说:我怎么看见你……在那间锁着的屋子里坐着?”

“她没有提到爷爷。她没敢。”

“姨奶淡淡地问:你打开那间屋子了?”

“我听见里面有动静……”

“姨奶的口气依然很淡:那是一个梦……”

“在这个无风的夜里,在不明不白的月光下,在爷爷长眠的坟地旁边,姨奶告诉郝凤兰:那是两个泥像。

那两个泥像是她亲手制作而成,倾注了她全部的爱和全部的想象力,它耗尽了她半生的精力。

她为自己制作了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美梦。这个梦只属于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有任何人惊扰,争抢。”

“这么多年来,她的生活无比孤寂,每当夜深人静了,她就会打开第四道门,走进那个逼真的梦里,沉浸在妄想中……”

“她讲这些时,没有哭,也许她的一双老眼已经干涸。而郝凤兰流泪了。

虽然这份爱有些偏激,有些扭曲,它的执著和坚韧却打动了郝凤兰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那部分。

也许,村子里知道姨奶和爷爷的故事的那一代人,都会认为姨奶太任性,太霸道,太古怪,可是谁理解她内心那悲凉而无望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