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便仍旧面对着镜子,继续卸下钗环。
薛姨妈坐在旁边,看了一小会,因不见宝钗项上金锁,就道:“我的儿,怎不见你戴你的金锁?今儿出门你还戴着的,现哪去了?”
宝钗已将无用饰物都摘下了,忙又开了妆奁,把里面用布包着的金锁取出让薛姨妈看,再笑道:“这不我都回到家里了,还换过了衣服,自是在换衣服时摘下收好了。平白无事的,何苦戴着它?坠得慌呢。”
薛姨妈略放心些了,然仍面带忧虞之色。
她虽知那金锁沉重,心疼女儿,不愿多劝女儿久带,但亦知这锁关乎金玉良姻一说,终说道:“宝玉那孩子,一醒来就戴着他的宝玉的,睡觉时摘下,到底还在身旁。”
宝钗很是明白薛姨妈意思。
她这金锁打出来,还錾了字,就为与宝玉的玉凑成一对。
而今贾家上下,哪有不曾听闻过她有一金锁,以及锁上有字,字还与通灵宝玉上的字是一对的?
今儿她与薛姨妈一起到王家,除听出了王夫人前两日来约时的言外之意,特意换了鲜亮衣服,带上了贵重饰物,还听了薛姨妈吩咐,把这金锁也戴上了。
虽她戴得含蓄些,半藏在衣中,然略有心些的,哪有看不见、想不到的道理?
然而王夫人等人,并无一个提及金锁之事的,宝钗和薛姨妈更不好主动提及。宝钗想来,甚觉无趣。
薛姨妈那般在意她和宝玉的婚事,其他人却哪有半分考虑这问题的意思?
她握了薛姨妈的手,低声道:“妈,依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在这些事上如此多费心思了。别说贾老太君那儿是什么反应了,连姨妈当日让咱们来的时候那般热切的,而今都淡了许多。再这般耽搁下去,还不知要有多少波折。“